“不要說對不起。”
蘇淺瓔靠在他身上,隻覺得心裏揪扯得難受。
“我都懂。”
從前在蒼雪山上,她就覺得玉初太過早熟,一個五歲的孩子,眼神裏卻有曆盡紅塵後的蒼涼隱痛。
他寡言沉默,為人冷淡,甚至不近人情。
原本以為天性使然,卻原來背後有這麼一段辛酸的過往。
早些年隻顧著逃離,對於他的身世也是幼時聽師兄說起過寥寥幾句,從未曾深究細探。
現在隻剩下心疼和後悔。
當初,為什麼不對他多關心一些?
“阿初,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她拉過他的手,目光落在左手無名指上,銜接的地方有著淡淡紅痕。
那日在甘泉宮雖然昏睡著,但精神意識高度緊繃,隻為了見他最後一麵。
所以,她聽見了侍衛的稟報,聽見了玉珩的震怒。
他隻身一人闖宮,不惜斷指。
“還疼麼?”
玉初緊緊的抱著她,“不疼。”
最疼的,是心。
他隻是悔,還有自責。
每次她身臨絕境命在旦夕的時候,他都不在她身邊。猶記得那一日的煎熬和絕望。
他好怕見到的是她冰冷的屍體。
如果她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他不敢去假設,不敢去猜想,他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
斷一根手指算什麼?
當時她毒發,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所承受的痛苦比他何止百倍?
他第一次祈禱上天,不要將她奪走。
老天爺聽見了他的呼喚,卻用了另外一種方式,讓他親手將她送走…
他以為終究失去她了,那段時間裏他沉浸在無休無止的黑暗中無法自贖。
她對他失望了吧?
他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她,卻一再的讓她陷入絕境,甚至險些丟了命。最後能救她的,卻是別人。
收到燕綏的來信之時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馬不停蹄的趕去重音,隻有一個念頭,找到她,帶她回來,一輩子也不要放手…
“夭夭。”他聲音低啞得厲害,帶幾分脆弱和彷徨,“別離開我…”
蘇淺瓔心口又是一痛。
“不會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她知道他的煎熬,知道他的痛苦。當初送自己離開,他又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久別重逢,彼此心中都堆積了千言萬語,此刻卻顯得蒼白無力,隻有緊緊相擁,才能解離別多日的相思之苦。
……
已近年關,這個時候,京城應該熱鬧非凡,處處張燈結彩準備過年。
蘇淺瓔一行人,卻還在趕路。
過年之前,應該趕不到九庸了。所幸,在除夕之前,趕到了永安行宮。
這處行宮原是先帝所建,玉珩又長年累月病體纏身幾乎不曾出過宮門,所以自先帝駕崩後,這所行宮就空了下來。不過還好,有宮人打掃,倒也幹淨整潔。
一行人趕路匆匆,卻也沒有錯過外界任何消息。
臘月二十五,天熙爆料出讓世人禁掉下巴的信息。
玉照國宸王玉初是廣堯真人的關門弟子,而曾與他有過婚約的蘇淺瓔,是他的師叔。
驚天猛料!
師叔侄啊,在這個封建保思想腐朽的年代,那是萬不能觸碰的禁忌之戀。
不少人想起當初玉珩下旨解除兩人的婚約,自以為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如此。
天熙那邊義正言辭,表示一百多年前心懷天下英明神武的帝尊年老失德,竟縱容門下弟子亂倫相戀,天熙雖感念老祖宗遺訓,卻也不齒尊其為長。
所以老皇帝特下詔令,廢除‘帝尊’其號,從此不再遵從帝尊號令。
此詔令一出,天下嘩然。
帝尊是四國始帝封的,唯有四國皇帝聯召才能廢除。
天熙如此決斷專行,就不怕惹來其他三國質問發兵?
然而沒多久,重音那邊同樣發出詔令。墨玄身為帝尊卻行事不公,不僅偏袒縱容門中弟子不顧世俗禮教相戀,更甚至助紂為虐,幫助玉初奪走他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