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提起當年之事,眾人紛紛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右相於官來說,是人人厭惡,但在百姓眼中卻是個好官,從未貪汙受賄,更沒有搜刮民脂民膏,一心為民。
尤其是右相放權後,原本負責的地方被其他人頂替後更加凸顯了,百姓有冤屈都不敢提。
“相爺一心為民,奈何朝廷不作為,北縉是東鳴鄰國,卻這樣對待北縉一國之後,這不是故意挑起兩國之爭嘛,把百姓放在了何處!”
“皇後娘娘,我們送您回府!”
“對對!我們送您回府!”
一聲蓋過一聲的震喊,讓定北侯越發氣惱,手提著長劍,“一個個都要造反是不是,誰敢胡來,格殺勿論!”
巧的是今日定北侯帶來的親衛軍乃是右相一手打造,所以猶豫著未上前,任憑定北侯如何氣急敗壞,隻能硬生生的看著侍衛被隔開,人群躁動,硬是擠出一條路來,讓蕭妧通行。
蕭妧在一堆百姓的護送下步步前行,烏壓壓的全都是人。
很快宮裏傳來消息,讓人打開城門恭迎蕭妧回府,並讓人去相府安頓,好好照料蕭妧。
蕭妧冷笑,必將是東鳴帝得了消息,或者打開了錦盒,這種情況下若是強製不許蕭妧進府,東鳴帝必然會失了民心。
相府門口的禁衛軍剛剛撤離,蕭妧站在闊別已久的相府門口,忍不住眼淚一酸,心裏很不是滋味。
“九姐姐!”
蕭韶姎激動地撲了過去,果然是蕭妧,“九姐姐,你終於回來了,祖母……祖母在等你。”
蕭妧摸了摸蕭韶姎的腦袋,來不及訴說,提著裙子疾步趕往蕭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蕭妧跪在了蕭老夫人病塌前,顫抖著聲音,望著榻上了無聲息的蕭老夫人,心被狠狠的揪起。
蕭老夫人聽到動靜微微睜眼,扭頭看向了蕭妧,很是驚喜,伸手就要握著蕭妧,蕭妧忙握住了蕭老夫人。
“小……。小九,回…。回來了。”蕭老夫人話說的不清晰,斷斷續續,眼睛裏泛出淚花。
蕭妧擠著笑容,“是小九不懂事,一去就是多年不回,祖母可要養好身子,回頭就是罰小九繼續抄寫家規小九也願意。”
蕭老夫人搖了搖頭,用眼神詢問著什麼,蕭妧一一敘述,“放心吧,一切都好,小九過得很幸福,從未有過半點煩惱。”
蕭老夫人這才點點頭笑了,輕輕摸了摸蕭妧烏黑亮麗的秀發,緊拽著蕭妧的手不鬆,笑的安詳。
蕭老夫人地呼吸由淺變無,眼睛耷拉著未睜,慢慢的連胸口也未見起伏,手心握著枯槁的手逐漸變得冰涼。
“祖母!”蕭妧抱著蕭老夫人的手哀嚎,傷心不已。
右相彎屈撲通跪在了地上,餘下眾人紛紛跪下,一時間屋子裏響徹哭聲。
相府門前掛起了白色帆布,一眼望去一片潔白,莊言肅穆,蕭老夫人走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這一輩子經曆過大風大浪,也算是個奇女子。
廊下,蕭妧紅著眼看向右相,右相倒也沒見外,直接開門見山,“皇上如今年事已高,膝下八子,你覺得誰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二皇子早夭,三皇子不堪大用,四皇子性子懦弱中庸,五皇子遁入空門,六皇子……。”蕭妧頓了頓,“七皇子雖有孟家支持,但母族太弱,將來注定是個王爺,皇上若是扶持七皇子,七皇子日後的路太過艱辛,八皇子同四皇子一樣,至於六皇子麼……”
蕭妧搖了搖頭,“六皇子雖有奇才,但唯一致命的缺點便是血統不夠純正,當年淳妃不足七月誕下一個健康的皇子,是東鳴帝心中一根不可拔出的刺,東鳴帝至今不確定六皇子究竟是不是皇嗣,所以可能性極小。”
說了這麼多,唯獨將大皇子拋開,右相點點頭,“你說的不錯,皇上這麼多年對為父一直耿耿於懷,爭鬥了一輩子未見輸贏,皇上心裏最看中的從來都是大皇子,貶了大皇子做祈郡王,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蕭妧恍然,“因為眾位皇子裏,隻有連寂鳴對父親怨恨最深,一旦上位,定會想方設法的將相府連根拔起。”
“為君之道本也應該如此,當年的先帝又何嚐不是一樣的呢。”先帝臨終托付,右相立下誓言,絕不會撼動東鳴帝的江山分毫,誓死護著東鳴帝登位。
這麼多年右相做到了,如今是東鳴帝要趕盡殺絕,右相又怎麼會坐以待斃呢。
多餘的話右相再也未提,隻讓蕭妧不要多想。
相府眾人除衣帶孝,蕭妧卸了珠釵,不失粉黛地跪在靈前,腦子裏回憶的卻是以往種種,前世今生蕭老夫人對蕭妧都十分疼愛。
右相隻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祖母也算壽寢正終了,倒是你,東鳴與你來說不甚安全,三日後便回去吧,你祖母知曉你有這份心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蕭妧緊緊咬著唇,“是,父親的話,小九謹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