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書·木偶之春 7
我讀著這句話,感覺忽然很恨這個叫做言北的盒子。我放下盒子,又搜尋起來,在百合的臥室內我發現了越來越多關於言北的物品,比如手工縫製的衣服,上麵細密的用紅線繡著言北,比如一把磨舊了的銀鎖,上麵也印著言北的名字。
忽然憶起百合每日悲傷時就會躲進來喃喃自語,對著言北絮叨。我知道,言北就是他們親生的孩子。想到這,心裏燃起一股仇恨的火焰,越燒越烈,點燃了那持久在心底紮根的兩棵樹,我感覺的所有的器官都在極限的扭曲中。我說不出話來,我恨他們的虛偽,我恨我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他們來這個家。
不自覺中我踢了一腳言北的盒子,裏麵細小的罐子倒了出來,濺出些白色的粉末。我想,它都死了,死了!心裏忽然一下便平穩了下來。
言遼和百合對我都很好,他們帶我去動物園,終日對我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連隔壁的大媽都會打趣地說,百合,你再這麼慣著他,小心慣壞了啊!百合看看我,對著大媽微微一笑。我那時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他們愛著我超過了他們自己。
百合有時會在下雨天來我的臥室跟我一起睡,她總是說,下雨打雷,孩子會害怕的。她緊緊把我摟在她的懷裏,輕聲的講著故事或者唱著催眠曲,我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卻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
大多數的時候,百合會一直哄到我睡著了她才離開。可有一天,我醒著,她自己卻睡著了。我輕聲喚著:媽,媽。百合像是聽到了一般,伸出手來在我的脊背上撫摸,嘴裏輕聲說著,言北,乖,睡吧,媽媽在。我聽到她這麼說,心裏忽然一下怨恨的厲害,我推開她的手,兀自把背對著她到了床的另一邊,百合卻不依不饒起來,她有撫著我的頭說,言北,別調皮了,到媽媽這來。我那刻看著百合熟睡的臉,很厭惡,我狠狠地在她手背咬了一口,一直到嘴裏有了血腥味才鬆開。百合大聲的叫喊聲,引來了言遼。言遼伸手就打了我一個耳光,我直覺得天旋地轉,滿天的星星。
我恨那個名叫言北的人。
翌日,我從昏睡中醒來,臉上卻已經印上了紅紅的手印。言遼見我醒了,過來要給我擦藥,我推開他的手,他輕輕掰開我的手說,子寒,是爸爸不對,爸爸不該打你。我看著他,眼淚快要流出來,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欲說而不能說的仇恨。我拿過他手裏的藥膏自己摸了起來,他撫著我的背,輕輕的,像是撫摸著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