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書·殤 陽 2(1 / 1)

冬之書·殤 陽 2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牡丹亭記題詞》湯顯祖(明)

母親去世的那晚,我夢見了父親。

父親跪在母親麵前而我跪在父親的後麵,母親站在父親麵前淚流滿麵,手顫抖的執了鞭。我知道那一刻我和父親在贖罪,贖母親為我們所背負的罪。

翌日,同事因為表弟來探望,早早下班去接機了。隻剩下我在整理項目客戶的資料,一時手酸停下來。蘭州的暮色這麼重,彌留的晚霞猶如殘夢,街上的人帶著倦色匆匆奔波在路上。手邊的電話響起,那是蘭詩君打的,但我不知道。接起來機械般客套地說道,您好,這裏是A公司客服部,請問有什麼需要麼?

你好,請央北聽電話。

我愣了很久,沒想到她會打電話來。沉默之間,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夾雜著悲傷。

我這才回答到,我是。

她頓了下,央北,央北,是你麼?

熟稔而碎裂的感覺夾雜而來,那一幕幕往事,那一切切的感覺似如潮水般襲來,讓我猝不及防,幾欲窒息。

她接下來說,央北,伯母去世了,你回家吧。

這消息如此的突然,讓我承接不住。頭腦恍惚起來,間或聽見詩君在另一端說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我放下電話。雖然悲痛難表,竟也鎮定起來,沒掉一滴淚。隨手打開電腦,訂了回家的機票。

多年的工業化讓整個城市蒙上一層灰色,欲落的太陽散出的光芒也帶著頹色。這一切再也熟悉不過,此刻卻也陌生起來。生命陡然無痕,倉皇得追不到。何況這世事,本以能逃離,隻是浪擲的輪回。

轉過仿古的郵局,遇到了堵車。隔壁的車上坐著的是位教師模樣的婦女,透過玻璃衝我善意一笑。這一切恍如隔世,似如又見到了母親。毫無知覺地流了淚,隻此一滴,滴落到手背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