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書·殤 陽 10
翌日,母親說是要夜裏加班。我卻隱隱覺得不對,可又不知說些什麼。越是如此就越是不安。一晃神,母親早已離開。
時間已過三更,我與外婆難以入睡。惦念母親未歸,我穿好衣,等著母親。
此夜再也平常不過,依舊月朗風清,窗燈搖曳,唯獨少了母親,我倚著門,心裏“怦怦”的跳。那是誰,誰又扼住我的咽喉讓我不得發聲,眼淚如注,往日走過的路隱入黑暗中模糊不堪。無形中,恐懼襲來,讓我渾身戰栗。
若我失去母親……
若再也不見母親……
若時間就此停住……
越是幻想,這夜越黑,像是騰升的黑霧,包裹著我,不得喘息,一時宛如失明,這夜隻剩下黑暗。
母親一夜未歸,拂曉時分鄰村的人發現母親頭發淩亂癱軟在玉米田中。大舅抱著母親回來,表情如鐵般凝固。我瞧見如此,心中一沉,隱約猜測到了什麼。
外婆一擁,抱住母親,便嚎啕大哭起來。母親麵如死灰,淚已成河,連抱著外婆的手也癱軟在肩。世界像是到了末日,生命的喘息也已成奢望。
……
傳染科的主任對母親覬覦已久,先是送了家電,送了首飾。想討母親歡心。母親一心隻想過安穩的生活,拒了他幾次。把送來的家電也退了回去。他見此路不行,便又提母親為護工,夜裏有時加班。那時家裏拮據,母親心裏知道少了這份工是不成的,又硬著頭皮做了下來。想是自己見機行事,萬事小心便可。
誰曾料到,那禽獸夜裏喝了酒,紅了眼,趁夜裏無人強暴了母親。
……
白日也成為黑夜,寒冬越季而來。此刻悲傷若可敘寫,則必以利刃為筆,刻於肌膚之上。母親呆坐床頭,滴水未沾。外婆終日以淚洗麵,大舅蹲在牆角抽悶煙。
萬分恐懼籠著我,我不得發聲,不得哭泣。此刻的一舉一動怕是引動母親的神經。我行事如木,心了無痕。行走、吃飯、上學都如失去靈魂般。
旁人說話宛若蚊吟,隻有聽見詩君抱著我說:別怕。聲音鎮定,溫暖。耳邊卻有細微水聲,竟也嗚咽起來。抬頭一瞧,才知那是詩君的淚水。
這是什麼月份,淚水如雨不分晝夜地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