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書·殤 陽 12(1 / 1)

冬之書·殤 陽 12

“潤蒙蒙楊柳雨,淒淒院宇侵簾幕;細絲絲梅子雨,裝點江幹滿樓閣;杏花雨紅濕闌,梨花雨玉容寂寞;荷花雨翠蓋翩翻,豆花雨綠葉蕭條。都不似你驚魂破夢,助恨添愁,徹夜連宵。莫不是水仙弄嬌,蘸楊柳灑風飄。”(《梧桐雨》第三折)我與忻梓在看這出折子戲的時候,外麵正下著薄薄的冬雨。雨水耐不住寒冬,落地就結成薄冰。匆匆的腳步下發出“哢哢”的碎裂聲音。忻梓轉頭朝我說:這雨下的真是時候。話語拖了尾音,聽來像是吟詩,頗有文藝氣息。我回道:隻是梧桐樹葉早已落盡,隻剩枯枝在料峭寒風中。怕是這份傷感與哀怨也要少了三分意味。忻梓不耐,怨恨地看著我。適時,蘭詩君打來電話。我朝忻梓笑笑示意有電話。他知趣的別過頭,看起戲來。

詩君說,要來看我。那時她還不知忻梓。

接詩君的時候,忻梓正有考試,我便一人前去。忻梓問我去接誰,我竟想也未想就說是表妹。想來這些年,我們彼此謙讓,彼此鼓勵,彼此依靠,也有幾分與兄妹相似。但我知道,她是愛我的,愛得切膚,愛得無措。隻是我一直虧欠於她,何以接受她的愛。

到車站時已是正午,車站人流湍急。我淹沒在人海中,一時著急起來,怕下車時詩君看不到我。在旁的小商推銷硬紙板,我便買來一張寫上詩君的名字,隨其他人一樣,高高舉起。心想,詩君,不知變了模樣沒。

暗湧人潮中的隧道有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知道那是詩君。我放下牌子朝她走去,她揮了揮手,示意看到了我。詩君還是那樣,格子裙,白靴,短發,還有如月的眸子。詩君放下行李,抱住我說,想你了呢。

我打了車,準備到學校安頓她。她回頭瞧見我撇在地上的紙牌,拙劣地寫著“蘭詩君”三個字,忽然竊笑起來,眼裏卻有著哀傷。我無奈一笑,你的名字我始終寫不好。詩君低頭說,是呀,十年了,你始終寫不好。

到學校時,忻梓在門口接我們。詩君看到他,謙讓禮貌地說:你好。話語溫暖,熟稔,像是熟識已久的朋友。反倒是我,一時無措竟愣在了那裏。恍惚間,忻梓與詩君已互相介紹認識。

說來好笑,詩君恰好說是我表妹而忻梓自稱是我學長。我將詩君安頓在學校旁的旅館裏,她一人住了雙人間。我幾次想問是否要留下陪她,她卻明明暗暗的暗示著,還是一個人住好。

回去的路上,忻梓問我,詩君是誰?我語塞,心想騙了他也不是長久之計。忻梓又在旁自語道,怎麼可能是你表妹,你怎有生得如此端莊俊俏的表妹?到了嘴邊的話語又冷了下來,想起詩君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