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曾嫌棄外祖家是個爾雅的表哥,可她再也不想看到舅母,舅母憑什麼說她是喪門星,克弟弟呢?既然覺得她是喪門星,又為何暗示娘親要自己做兒媳?

“小姐,本就是舅夫人癡心妄想,表少爺已經有庶長子了,有何資格肖想您下嫁。那個庶長子還是舅夫人賜下的婢子生的,真是眼皮子淺沒規矩。”春花一說到此事就憤憤不平,對幾乎算是毀了小姐一生的舅夫人百般唾罵。

“我討厭舅母,她是個壞人。”蕭瑜悶悶地開口,情緒低落,一張小臉像個包子似的皺巴巴。

“小姐,不久您便為後了,舅夫人再不敢在您麵前說些什麼。哎呀,書閣到了,我們快去吧。”春花微笑著安撫她,趁機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蕭瑜一聽到書閣到了,臉上立刻洋溢起了笑容,她暗無天日的幾年中全靠著話本子做精神安慰,當然與之相對的是她再也不想看到佛經了。

“我還要買許多許多避火圖。”她臉上的梨渦都露了出來,新嫁娘壓箱底的物什自然是越多越有麵子了。

春花這下愣在原地,幾瞬後她突然跑到一個小攤販那裏買了一頂幕笠,氣喘籲籲地道,“小姐,您進去之前必須帶上這個。”

哦,蕭瑜眨巴著大眼睛,看這幕笠上還繡著一隻蜻蜓,十分聽話地帶上了。

她身上不缺銀錢,姿態豪邁,幾乎買了書閣中所有新鮮的話本子,又淡定自若地裝了兩箱子避火圖,然後施施然地在夥計的驚愕中離開了。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不好的是回府後春花拿著避火圖鎖起來了,說是出嫁前一日才能看的。

蕭瑜表麵上頷首稱是,到了翌日白天,趁春花去打點膳食的時候她偷摸摸地拿了一本放進了自己的枕頭下麵。

之後若無其事地去見伯母等人,婚期提前,府中正急著料理她的嫁妝。

對於她的嫁妝,蕭瑜不是很在意,她的祖父祖母都是大家出身,府中底蘊深厚,不會在她嫁妝上落人口舌。上輩子的十裏紅妝曆曆在目,如今她想起來還有些後悔呢。

自己居然沒有享受到就死了,就死了!

是以,當大伯母旁敲側擊詢問她為何在公主設宴上向陛下求嫁時,蕭瑜答道,“伯母,陛下已經下了聖旨迎阿瑜為後,此事便是無可更改,那麼阿瑜早些進宮不是更好嗎?阿瑜不僅可以品嚐宮中的皇後禦膳還可以享有皇後的權力,這樣也沒人敢欺負阿瑜了。”

大夫人聞言愣了,小姑娘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早些為後總比拖個一年半載的好,她麵露微笑摸摸小姑娘的頭發,“隻是女兒家總要矜持一些,大庭廣眾之下別人會笑話阿瑜的。”

蕭瑜點點頭,覺得伯母的手很溫暖,“阿瑜知曉了,不過當阿瑜成了皇後之後便沒人敢笑話阿瑜了。”

她雖然反應有些遲鈍,但看的多了也懂得一些道理,比如君者長者做了壞事無人敢說這是壞事,又比如祖母諷刺她蠢笨不懂規矩,伯父伯母他們永遠隻會附和。

聞言,大夫人的手頓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並未作答。人人都言這個小侄女腦子愚鈍,性子單純,她此時卻覺得阿瑜是個聰慧的好孩子。

思及陛下對她的那一份特殊,等到蕭瑜離開後,大夫人招手喚來了自己的心腹金嬤嬤,“七姑娘的嫁妝看緊些,從我的私庫再添些貼己的物什。”

大房隻剩下一個庶女還未出嫁,大夫人向來不喜蕭茹,想了想索性把自己存的一些女兒家的好物都給了蕭瑜去。

“夫人疼七姑娘。”金嬤嬤笑笑,福了一禮。

“但願陛下是真的對她有心。”大夫人微微一歎,想起陛下殘暴的性子,心中也有些憐憫這個小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