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自己便是要到邊境來驅逐狄戎好打破流言,林緋葉不欲太過張揚,一心投注心血於如何攻破狄戎之上,再說賀原本是自己父親的手下,她也存了幾分忍讓,但此刻聽對方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林緋葉的脾氣一時就上來了。
如今她們是在邊境,她們之所以在這裏,就是為了守護大軒的安寧。大軒的安寧與將士們的拚搏是脫不開幹係的,而糧草則關乎將士們的生死存亡,賀原竟然將糧草被燒的事情視如兒戲!
她扔掉手中的火折子,聲調也拔高幾分,由之前的小聲交談轉化為朗聲叱問:“莫非在將軍眼中,不足十一的糧草就不為糧草?將軍可知這不足十一的糧草需要多少戶百姓種出來,可知這不足十一的糧草能供給多少將士戰馬?將軍這一聲損失小,敢問將軍,是否等到糧草都被燒盡了才是損失大了?”
林緋葉說到此處,抬頭覷一眼賀原,聲色愈發疾厲:“賀將軍,你在軍中多年,按理當知糧草於軍隊的重要性,怎麼能如此小看這件事?這件事要徹查,隻有查出凶手,軍隊才不會因為疏忽陷入意外的危險之中!”
賀原本來心存了小看林緋葉的心思,若是放在平日裏,他也是會去調查的,隻是這日被林緋葉提起來,他莫名就覺得被悖了麵子一般,就覺得林緋葉未免太小題大做,這會兒被這樣聲色疾厲的訓斥一番,倒叫他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狹隘。
他正想說些什麼,他身後一位屬下已經替他打抱不平起來。
那屬下是個方臉男人,蓄著一些胡須,看起來很是粗獷凜然,果然他一開口也是那般刺人的味道,就聽他道:“你雖然是尊貴的娘娘,但說到底你不過就是一個肩部能抗手不能挑的女人,什麼針線活兒手藝活兒你在行,但打仗這是男人們的事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你也別在這裏對著咱們賀將軍指手畫腳地說要徹查,咱們可都聽說了,咱們大軒之所以橫生這麼多事端,全都是因為你克的!你就是災禍,就是瘟疫!什麼有人放火燒糧草,糧草被燒,那肯定都是你克的!”
那方臉屬下冷哼一聲,煽動著身後的將士,“兄弟們,咱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人,怎麼能聽這個從未出過宮、什麼都不懂的女人調遣咱們行軍打仗?那簡直就是咱們的奇恥大辱!”
本來林緋葉一個女子來攻打狄戎就是飽受爭議的一件事,更何況她現在還背負著“克大軒”的惡名。況且邊境苦寒,這兒的兵士都吃過比旁人更多的苦,自然不肯讓一位毫無用兵經驗的人來帶領他們打仗。所以一石激起千層浪。方臉屬下的一席話,激起了他身後更多將士的反抗,他們忽而不去辨明這事件的本質,而是對林緋葉群起而攻之。
這一位將士道“此女未曾打過仗,如何能統領我們,還是盡早回京城窩到宮裏繡花去吧!”,另一位將士道“糧草無端怎會被燒,一定是被克的!”等等等等,人群烏烏泱泱,嘈嘈雜雜,一時將這一片地方弄得是烏煙瘴氣,立刻毫無軍隊規矩嚴明、形容嚴肅的特征了。
林緋葉將一切看在眼中,正欲說些什麼,她身後的人卻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