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爽居發賣下人的事,是瞞不住人的,隻是被發賣的原因,韓氏做了遮掩,但是姚心蘿越權插手管暄爽居的事,還是多少透了點出去。
蔡嬤嬤趁機勸誡祝愛蓮,“姑娘,您瞧,四姑娘插手管了哥哥嫂嫂院子裏的事,二少奶奶卻什麼話都沒說,半點不在意,還準備了禮物,親自去明珠院向四姑娘道謝。就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四姑娘的手段了得,四姑娘看著是個溫和的人,可這不怒則已,一怒立刻就發賣了五個人,她是不能得罪的。您與她交好,會有好處的。”
祝愛蓮抿唇不語,她當然知道姚心蘿厲害,姚心蘿打她一巴掌,什麼事都沒有,她就知道姚心蘿絕不是個溫良淑德的人。相處了幾個月後,她也知道姚心蘿並不懦弱無為,端著一張嬌嫩乖順的臉,行事卻很老練。
“姑娘,您和四姑娘是嫡親的表姐妹,姐妹在閨中,就算有點小摩擦,也不要緊的。俗話說,姐妹親,連著筋,沒有隔夜仇,隻要姑娘放下身段,說幾句軟和的話,就會和好如初的。”蔡嬤嬤嘴上說得好,滿腹鄙夷,一個客居的表姑娘,也不知道在傲什麼?又哪來得身段可言?
祝愛蓮還是不接話,不停地用銀匙攪著碗裏的燕窩,她的親事已定,她才不要去討好姚心蘿,也絕不討好。
蔡嬤嬤和田嬤嬤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該規勸的她們規勸了,可這位姑娘不聽勸,實在是有負夫人所托。
姚心蘿沒空多管這些閑事,柳氏因這事被韓氏教訓了幾句,又被姚敦臸叮囑了幾句,在沒找到好的奶娘和婢女前,她實在不放心把兒子交給別人,在去蘊真堂之前,會把淘兒先送去明珠院讓姚心蘿照看。
“淘兒,坐好,聽姑姑給你念詩。”姚心蘿致力於把小侄兒培養成大學子,“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
淘兒喜歡聽她的聲音,裂開小嘴,笑得口水直流。
“咦,淘兒,你好髒喲。”姚心蘿拿帕子幫他擦去口水,在他小臉上親了一口。
姚心蘿也不總是念詩給他聽,興趣來了,會給淘兒畫逗樂圖,這天畫好了一幅,拿給淘兒看,“淘兒,淘兒,你看,姑姑畫得好不好?”
淘兒回答她的是一泡童子尿。
“壞小子,你的小雞雞怎麼是歪的?把褲子屙濕了。”姚心蘿噘著嘴,“這麼不乖,姑姑要打淘兒的小屁屁了。”
“要不要二哥幫忙?”姚敦臸笑著走了進來,他是不讚同柳氏把淘兒丟給姚心蘿帶的,為了帶淘兒,姚心蘿推掉了所有的宴請,他擔心會累壞她,現在見她帶得這麼開心,放下心來,她們姑侄相處融洽,他也覺得欣慰。
“二哥哥,你今天怎麼早就回來了?”姚心蘿抱起淘兒,拿著他的小手指著姚敦臸,“這是爹爹,爹爹回來了,淘兒喜不喜歡啊?”
淘兒認得姚敦臸,對他笑,口水又流了出來。
姚敦臸看姚心蘿拿著帕子,熟練而細心地幫淘兒把口水擦去,一點嫌棄的樣子都沒有,笑意更深了幾分。
“你這些天窩在家裏帶淘兒,兩耳不聞窗外事。”姚敦臸笑著捏捏姚心蘿的小鼻子,“明天五皇子成親,聖上親點我陪同他前去迎親。”
“哦。”姚心蘿和汪圓圓沒有私交,就算她要成為五皇子妃了,也沒有去添妝討好巴結。
次日,十一月十六,大吉,宜嫁娶。婚,婦家也,娶婦以昏時。傍晚,五皇子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主持大局的是三皇子秦曉雲。崔悅菱有六個月身孕,常元珍下個月就要生了,誰敢讓兩個大肚婆操持這事?
姚心蘿隨父母過來赴宴,崔悅菱讓婢女把她請了過去。崔悅菱拉著她的手,端詳一會,問道:“還好,沒有瘦。囡囡,最近怎麼沒瞧見你出來走動?可是身子不舒坦?”
姚心蘿笑道:“我沒事,就是天冷,不想出門。”
“你不出門,在家幹什麼?”崔悅菱笑問道。
“在家帶小侄兒玩,他現在快八個月了,牙牙學語,好可愛。”姚心蘿笑道。
“哎呀,真好,我們小囡囡長大了,會帶小娃娃了。等我這個生下來,囡囡也幫著帶好不好?”崔悅菱逗她道。
“好啊。”姚心蘿滿口答應。
兩人正說著話,蕭詠絮過來尋姚心蘿,和崔悅菱過招呼,對姚心蘿道:“走吧。”
“去哪?”姚心蘿問道。
“你這話問的奇怪,我們來做什麼的?喝喜酒的,現在當然是去看新娘子啊。”蕭詠絮嗔怪地道。
姚心蘿和蕭詠絮跟高樂靈、羅素約會合,與一些年經姑娘和少奶奶,一起去新房看新娘子。
在新房陪著新娘子的是孝昌二公主,昭仁大公主是沒有這份耐心的,已有三位皇子成親,她隻陪過崔悅菱。再者今天她孕吐得厲害,沒有來,隻有大附馬徐征遠獨自赴宴。
來看新娘的人太多,姚心蘿幾個略站了片刻,就出來了,走到院門,高樂靈嫌惡地道:“新娘子那臉上的白粉也塗得忒多了,跟那牆似的,虧她們還一口一口,新娘子真漂亮,新娘子貌若天仙。我的天啦,天仙要都長這樣,凡人看到了,那不是驚豔,那是驚嚇。”
蕭詠絮斜她了眼道:“你又不是頭一回看新娘子,那個新娘子不是畫得跟白無常似的。”
“那她們就別說什麼貌若天仙啊?說這種謊言,不覺得虧心嗎?”高樂靈忿然道。
姚心蘿笑道:“成親是喜事,要說吉利話,總不能說新娘子狀如惡鬼吧?那樣會被人給打出來的。”
“就是,心兒說的對。”蕭詠絮讚同地道。
“反正我以後成親,絕不塗這麼多白粉,難看死了,會不會嚇著別人我不知道,別把我自個給嚇得半死。”高樂靈對那白粉新娘妝嫌惡不已。
“成親啊,小樂,你想成親了,你看上誰了?”蕭詠絮擠眉弄眼,壞笑道。
高樂靈目光一轉,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我看上你了,蕭郎,我嫁給你好不好?”
蕭詠絮把她的手拿下來,甩開道:“我可看不上你。”
“哪你看上誰了?”高樂靈瞪著她,擺出怨婦模樣。
蕭詠絮伸出手指挑起姚心蘿的下巴,痞痞地笑道:“我看上小心兒,小……”
姚心蘿一巴掌拍開她手,輕啐她一口,道:“我可看不上你。”
高樂靈大笑,撲過去摟住姚心蘿,“心兒看上的人是我。”
“你剛才看上的不是我嗎?”蕭詠絮推了高樂靈一下,“這麼快就變心了啊?”
“你不是沒看上我嗎?還不準我改弦易轍啊?”高樂靈挑眉道。
蕭詠絮抱住她,“我現在又看上了。”
“你看上她了,哪我怎麼辦?”姚心蘿俏皮地笑問道。私下無人時,姚心蘿也會陪著好友玩耍胡鬧的。
蕭詠絮哈哈大笑,把姚心蘿攬過去,“兩個我都要,坐享齊人之福。”
“你想得美。”姚心蘿一個靈巧的旋轉,從蕭詠絮的手中掙脫出來。
“就是,你想得美。”高樂靈甩開蕭詠絮的手,跑到姚心蘿的身邊,挽著她的胳膊,“我們才不要你呢。”
“你們休想甩掉我。”蕭詠絮強行擠在兩人中間,用力地箍著兩人的脖子。
羅素約沒有參與三人的嬉鬧,站在一旁,含笑看著她們。蕭詠絮和高樂靈性情疏朗,沒有覺察平時會和她們一起嬉鬧說笑的羅素約,今兒變得十分的安靜。
姚心蘿注意到了,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去問羅素約,“素素,是不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
羅素約愣了一下,道:“沒有。”
“真的沒有?”姚心蘿怕她不好意思,追問了一句。
羅素約肯定地道:“真的沒有。”
“素素,若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和我說。”姚心蘿叮囑道。
“有事,我會跟你說的。”羅素約淺笑道。
姚心蘿相信羅素約的話,沒有再追問。
吃了蕭濟的喜宴出來,發現下雪了,晶瑩的雪粒子,一顆顆從天而降,打在瓦上和車頂上,啪啪作響。
“今年的雪,比往年下得早了些時日。”姚訓錚背著手,望著天道。
“早些下了好,雪下幹淨了,到年末就暖和了。”韓氏笑道。
姚訓錚笑笑,看著姚心蘿上了車,囑咐車夫道:“車趕慢點。”
車夫躬身應了是。
姚訓錚和韓氏攜手上了另一駕馬車。
這場初雪下了一夜,到淩晨方停,地上滿是積雪,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仿佛整個世界都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外衣。姚心蘿帶著韓氏親手醃的酸梅子,去了大公主府。
“小丫頭,你舍得出來見人了?”昭仁大公主打趣她道。
“要不為了給你送這酸梅子,大冷的天,我才不要出門吹冷風。”姚心蘿把手中的小瓷缸放在桌上,“我娘懷我二哥時,也吐得厲害,吃這酸梅子就不吐了,大姐姐嚐嚐。”
昭仁大公主讓婢女拿來小碟和筷子,夾出一顆含在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頓時壓製住那股難受勁。
昭仁大公主吃完果肉,吐出果核,笑道:“嬸母有心了。”
“有用就好。”姚心蘿笑道。
昭仁大公主笑,“有用,有用。”說著又含了一顆在嘴裏。
“大姐姐,你別一直吃,會酸倒牙的,想吐的時候才吃。”姚心蘿趕緊把蓋子蓋上。
“小丫頭壞,我才吃了兩顆,就不給我吃了。”昭仁大公主嘟嘴道。
“大姐姐乖,牙酸了,一會就吃不下東西。”姚心蘿扭頭吩咐劍匣,“劍匣姐,你盯著點,別讓大公主吃太多,她要不聽,你就告訴徐哥哥,讓徐哥哥管著她。”
“小丫頭越來越壞了,知道指使人來管著姐姐了。”昭仁大公主道。
“沒辦法,誰讓大姐姐不聽話呢。”姚心蘿笑道。
昭仁大公主衝她齜齜牙,問道:“囡囡,你今年長高了好多,去年的紅狐裘和白狐裘是不是穿不了啦?”
“是短了些,今年新做了件銀絲兔絨鬥篷。”姚心蘿笑道。
“做什麼兔絨的,你穿狐裘好看,可是那些皮子不合用?”昭仁大公主問道。
“合用,隻是我還在長身體,今年做了,明年短了,又不能穿了,沒必要浪費那麼好的皮子。”姚心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