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母的身子,沒能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在臘月中旬,撒手人寰。韓母剛剛入殮,韓父就緊隨她而去。老國公得知此事後,感歎道:“恩愛夫妻,同生共死。”
姚心蘿、柳氏和平良郡主皆有孕在身,不便前往。李恒、姚敦臸和姚敦臹帶著各自的兒子去了。
在韓家,李恒遇到了隨父母前來奔喪的許玉珠。許玉珠守了兩次望門寡,有了克夫的名聲,至今未曾出嫁。小韓氏四周尋了一個遍,都沒找到她覺得合適的女婿人選,她有意把女兒嫁回娘家,可是幾個哥哥的兒子都已成親,堂兄弟的兒子不是年紀太小,就是已定親。
小韓氏還曾鬧出,讓堂嫂把堂侄的親事退掉,娶許玉珠的風波來,堂嫂斷然拒絕後,還飛快地讓兒子成了親,斷了她的念想。這次她得知姚家三房姚訓鏜的次子姚敦正還沒結親,去韓氏麵前,表明了這個意思。
韓氏瞠目看著異想天開的妹妹,道:“這門親事不成。”若許玉珠沒有背負克夫的名聲,還能談上一談,如今有那麼個壞名聲,她連跟王氏提都不能提。兩家結得是親,不是結仇。
小韓氏杏眸一豎,道:“怎麼就不成?我家玉珠兒多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一手女紅,人人稱絕,容貌秀麗,性情端莊……”
韓氏沒在許玉珠身上看到這麼多優點,但畢竟是外甥女,當著妹妹,她也不好直言,違心地道:“玉珠兒是好,但與正兒不合適,正兒數次應試皆不中,不知前程如何,配不上這麼好的玉珠兒,妹妹還是另尋佳婿,別耽誤了玉珠兒的終身。”
“哎,姐姐說得這是什麼話,我家那個也沒中什麼舉,如今可是富甲一方的田舍翁,日子過得舒舒服服。我家玉珠兒不會嫌棄他的,這門親事是極好的。”小韓氏似乎一點都沒聽出韓氏的推脫之意。
沉浸在痛失雙親的韓氏,身心俱疲,沒耐心、也不想與小韓氏拐彎抹角地說太多,沉了臉,道:“妹妹,這門親事你瞧著好,人家未必覺得好,玉珠兒都多大了,你還在這裏挑三揀四,凡事拎不清的。我勸你,別總想尋個高門嫁女兒,就玉珠兒如今這名聲,你安分的給她尋個老實的莊戶人家嫁過去,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
這話直白的小韓氏想裝傻都不行,冷聲道:“大姐當國公夫人久了,眼光高了,連自家的妹妹、外甥女都瞧不上了。今天這事,算是我白瞎了眼。”
言罷,小韓氏氣呼呼,拂袖而去,韓氏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
小韓氏看上的是姚敦正,許玉珠在看到風采依舊、還多添了幾分柔和氣息的李恒,對他的愛慕,死灰複燃。
許玉珠到底年長了幾歲,稍微長了點腦子,沒敢直接去李恒麵前招搖,再說現在守靈期,她就是想招搖,一身粗布麻衣,連胭脂香粉都不能塗抹,也招搖不起來,如是,她找上了同同。
“你可是叫同同?”許玉珠蹲在同同麵前問道。
同同抬頭看著她,“我是同同,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你表姨。”許玉珠笑道。
同同放下書,起身給她行禮,“同同見過表姨,不知道表姨找同同有什麼事?”
“同同,你娘待你好嗎?”許玉珠問道。
“我娘當然待我好了,我是她兒子。”同同認真地道。
許玉珠笑笑,道:“可你娘又要生一個兒子,到時候你娘就沒有現在這麼疼你了。”
“不會,娘疼淇淇,也疼同同,也會疼弟弟。”同同沒有爭寵的意識。
“同同真乖,表姨真想有你這麼個好兒子,同同你想不想多要一個待你好的娘?”許玉珠伸手去摸同同的頭。
同同有著和李恒一樣的壞毛病,不喜歡陌生人碰觸,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手,道:“我有娘,我是我娘的兒子。”
旁邊的陳娘子和兩個婢女聽懂許玉珠話外之意,皺起了眉。陳娘子抱起同同,正顏道:“表姑娘,我們哥兒還小,請你注意言辭。”
許玉珠就是欺同同年紀小,才這麼直截了當地哄騙他,可是她沒想到同同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忠心於姚心蘿的人,豈會讓她有可乘之機?
陳娘子把許玉珠打得主意,告訴了韓氏,把韓氏氣了個仰倒,當娘的覬覦她夫家的侄兒,當女的覬覦她的女婿,人怎麼能如此無恥?
韓氏顧忌到父母還沒出殯,沒有出手給許玉珠教訓,李恒可沒這麼多顧忌,在一天晚上,許玉珠和一個下人赤身裸體躺在一起。
克夫之名已讓人望而生畏,再來一個淫亂之名,許玉珠在本地根本就找不到人嫁。
許父深覺丟臉,等嶽父母出殯上了山,托人找了個年紀稍大的遊商,匆匆忙忙把許玉珠給嫁了出去,也不管她是否還要為韓父韓母守孝了。許父以小韓氏教女不嚴,將她關在家中不準出門。韓家這邊得知她並無性命之危,也就隨許父將她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