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書案旁走了兩步,“其實,哪怕不出這事,你也要廢他的吧,也許這事其實是你樂意見到的。”
宣華心中大驚,背上陡出了一身冷汗,卻不露深色,疑惑地抬起頭來,“母皇……母皇說的是何意?”
“聽聞,你從不召駙馬伴寢,府上還養了一堆容貌俊美的男人。”皇上不緊不慢地開口,不是責問,卻勝似責問,讓宣華心中不由“砰砰砰”地跳。雖是心跳加速,卻又微微鬆了口氣:好在母皇說的隻是這個。
皇上看著她,接著說道:“你早就對鍾楚不滿,早就想廢了他吧?”
宣華聲音極小,有認錯求饒的意味,“母皇知道,駙馬他是……兒臣知道母皇不願兒臣輕言廢駙馬,所以才隱忍至今,可現在他弄出這等敗壞風德之事,不隻損了兒臣的聲譽,更損了大皇兄的聲譽。母皇不知,就連兒臣府也被他弄得烏煙瘴氣,他出身風塵之地,性情也極為輕浮,此次也定是他引誘大皇兄在先,兒臣若不廢他,對著大皇兄心中也倍覺慚愧。”
皇上沉默不言,沿書案緩緩踱步,行了大半圈,才至椅上坐下,微微歎了聲氣,“好,朕就允了你,終歸,你與鍾楚也是走不長的。”
宣華低下頭欣喜地開口,“謝母皇成全。”
“你說的客棧之事,除了你府中家丁,可有旁人知道?”皇上問。
宣華回答,“客棧中人並不知詳情,知曉此事的隻有兒臣府上幾個家丁與大皇兄身旁近身護衛。母皇放心,兒臣已安排妥帖,府上那幾個家丁定不會多言。”
皇上點頭,“好了,你先下去吧,鍾楚之事自行安排。”皇上說著,一手撐了頭,在額頭上按了按。
“是。”母皇是為大皇兄而頭疼了吧,她以往喜愛大皇兄,現在卻屢屢對他不滿,近來朝中已開始有另立太子之言,母後頭疼也是應該的。躊躇一會兒,宣華隻瞧了瞧書案後的母親便退下殿去。本想開口問:母皇是否頭疼?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小的時候,含柔從禦花園裏摘了花去給母皇,母皇笑逐顏開。她看了,也親摘了幾個新鮮果子去,卻被母皇冷聲譏諷了一頓,她道:你卻也大了,知道尋方法來逢迎朕了。
含柔仰著頭問,“母皇說的什麼呀,含柔怎麼聽不懂?”
含柔不懂,她卻是懂的,從小她就比含柔聰明,比含柔懂得快、懂得多。母皇對她的冷落她是早就知道的,可直至那時才知那冷落不隻是冷落,更是不喜與厭惡。至此,她再不曾有意在母皇麵前獻過殷勤。不錯,母皇的眼睛很厲害,她的確是逢迎,的確是奉承,誰叫母皇是君王,是掌控她命運的君王呢?既然她的逢迎無用,那她便不再逢迎,隻是心中暗笑著看別人逢迎。可別人的逢迎,母皇卻是笑著的。
一步一步,宣華步履輕快地出清心宮,出宮門,出皇城。夜已深,半月皎潔,繁星滿天,路旁地裏,有一陣一陣歡暢的蟲鳴聲。與進宮時的怒容不同,此時宣華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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