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嗎?師父。”
師父?我去,這個老頭這麼重口味,師徒戀,看不出來。
張八極轉身,低頭,不敢看老人的眼睛,是心存愧疚,還是……。
“師父,你這些年,跑去哪裏了?”老人越發顫抖,雙眸含淚,止不住落下。
淚珠兒不停落下,落在了平靜的湖麵,動了一片波瀾。
老人激動之後,幽怨的眼神,盯著張八極。
“進來吧。”
老人先走一步,道爺跟上去,發現張八極沒有動身,回頭道:“進來啊,人家都邀請了,你還站在外麵幹什麼?”
“我?”
“你什麼你,快點進去。”
“等等,道爺,我……。”
陳道八拉著這個矯情的張八極進去,哪怕他不情願,進入裏麵,小地方,大天地。
房子很幹淨,至少擦拭三次以上,打量周圍,除了老人,沒有其他人。
獨居老人?
為了等待這個老頭?不會吧?
張八極更加愧疚了,周圍的幻境沒有改變,和以前一樣,房子上麵,還掛著一張照片,上麵的他,帶著微笑,注視著他。
這一刻,他哭了。
低頭,含淚,眼眶通紅。
這老頭,男女通吃啊?
老人出來了,拿著一個碟子,上麵是水果,清洗得很幹淨,倒上一杯茶,老人坐在兩人的對麵,一臉慈祥看著陳道八。
“不知道如何稱呼?”
“道爺。”水果不錯,但是和自己的相比,差了很多。
“道爺?牛鼻子?”老人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似乎對道士有一種天然的抗拒。
“不,不是,道爺是一個稱呼,不是道士,你可不要誤會。”陳道八生怕她誤會,繼續解釋:“我叫陳道八,人送外號道爺。”
“哦,原來如此。”老人眼神緩和不少,不是道士就好。
“不知道你們?”眼神更多落在張八極身上,他回來,是一件非常難以置信的事情。
自從那一次之後,他有三十多年沒有回來了,每一次,她都在等著他回來,他都沒有回來。
銷聲匿跡的他,如何打探,都沒有消息。
她在等待,隻為了一句話,三十多年,她一直在這裏,一個人,對著那張照片。
一次回眸,原是半個甲子。
“他想要回來看看,又不敢進來,要不是你回來了,我想他可能自此離開,再也不回來了。”陳道八看著一副悲傷的張八極,代替他說話。
碰到了老情人,竟然靦腆了,都老大不小了,竟然還如小孩子一樣。
“你連最後一麵都不想看到我嗎?”老人抬頭,凝視張八極。
兩人肯定有奸情,這一次,陳道八百分百確定。
“三十多年,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以為自己會隨時死去,為了等你回來,我堅持下來了,這麼多年,我……。”
張八極開口了,“我知道,你心中怨恨我,怨恨我當年殺了你的丈夫,我……。”
愧疚,傷心。
他不敢回來,就是怕麵對她。
當年,他殺了他的徒兒,留下一個女人,獨自生活。
她沒有改嫁,一直等待著,他都知道,可他不敢回去。
今天,他即將要死了,打算回來看看,所以,他……,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命運安排的相遇,他不知道如何和她說話。
“一開始,我很恨你,恨不得立刻殺了你,為他報仇,當年的事情,都是你自己的錯,被外人迷惑,殺了我最心愛的丈夫,你最疼愛的徒兒。”
“他死的時候,讓我不要怨恨你,你知道嗎,他躺在我的懷中,死死哀求我,不要怨恨你,不要埋怨你,我……。”
“後來,我對你的怨恨逐漸減弱,到了如今,已經完全消失了,我也該走了,等了這麼多年,我已經不想繼續等待。”
老人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他有一句話要我告訴你,他不恨你。”
張八極緊緊握住的手,忽然鬆開來,捉住,鬆開。
內心糾結,道爺看著椅子都被他給捉爛了一個角落,眼看著椅子要壞了,道爺咳嗽一聲。
“死老頭,你是不是要破壞人家的椅子才肯罷休。”
“啊?”張八極低頭一看,還這是椅子壞了,尷尬的老頭,趕緊鬆開手。
甩甩手上的木屑,他抬頭瞬間,眼淚已經醞釀滿眼眶。
哭了?這個老頭,殺了人家的丈夫,自己的徒兒,還想要破壞人家的椅子,真是太牛逼了。
臉皮之厚,陳道八都自認不如,他難道不怕被人給趕出來嗎?
來回看兩人,格外一致,喝茶,低頭看茶杯。
陳道八也看著茶杯,就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