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葉輝眼睛都沒抬一下,“你晚上訂餐多少錢,我包了。”
“不好意思啊,我這裏不接受現場定,要提前的。今天晚上的幾桌菜已經被人訂完了,舒先生要是有心品嚐我的手藝,可以放在下次。”田蜜好脾氣地朝他笑了笑,“不過接不接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反正吧,他當田蜜好欺負,那田蜜就變成一團棉花,讓他打不到實處。
旁邊的曾向隅看不下去了,不忍心舒葉輝再這樣繼續丟人現眼下去,走上來對舒葉輝說道,“你晚上不是還有應酬嗎?時間快到了。”舒葉輝抬眼衝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曾向隅翻了個白眼兒,到底還是不願意拂他的好意,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曾向隅卻沒有立刻走,他垂眸仔細打量了一下田蜜,這段時間不見,她整個人好像瘦了些,不光是身材上麵有變化,她的狀態也比之前好了一些,看上去有精神了許多。肉緊致了些,皮膚比之前更有光澤,因為瘦了,五官比之前更加分明。一雙眼睛好像點漆一樣,嵌在那張雪白通透的臉上,有種奪目的美。其實田蜜五官不差,以前是因為她肉多,加上她的臉本來就是那種輪廓不太分明的圓臉,所以顯得很模糊。又因為整個人很瑟縮,經常低著頭,所以不惹人注目,當然,也是她自己不願意惹人注目。
見曾向隅在看她,田蜜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自己,一頭霧水地問他,“怎麼了?”她那個迷糊的樣子,跟剛才舌戰舒葉輝時好像是兩個人。曾向隅看她那副憨態,忍不住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以前大學那會兒,怎麼沒人說你是我們班上的吉祥物呢?”這樣嬌憨,跟現在許多女孩子又不一樣。
怎麼又扯到那上麵去了?田蜜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曾向隅又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在減肥?”
“你怎麼知道?”田蜜反問。她一個胖子減肥,已經這麼明顯了嗎?說起來,田蜜不太願意跟人說她在減肥的,因為上學那會兒被打擊怕了,每次隻要她少吃一點兒,就立刻有人跳出來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對她說,“你反正都那麼胖,減什麼肥啊,減也減不下來。”原本她就不是那種自製力很強的人,聽見這種話,更加泄氣了。那些人眼中的譏誚和揶揄,像是針一樣,將田蜜好不容易吹起來的勇氣氣球瞬間戳破,什麼都不剩了。這樣反複幾次,在強大的自信也就慢慢消磨掉了,更何況,田蜜原本就不是一個自信心強的人。
像是怕曾向隅說出什麼話來打擊她一樣——他也確實像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田蜜揉了揉自己的臉,用一種看上去很自然、但是卻一眼就能讓人看穿的心虛對曾向隅說道,“我減肥減肥著,反而還重了。”好像這樣給人打個預防針,就沒人說她,沒人讓她難堪了一樣。
“是嗎?”曾向隅偏頭又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看不出來。”她肉緊實了一些,看上去不像之前那麼虛弱了。“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比之前有精神。”他斟酌著自己的語言,“其實並不是說一個人一定要多瘦,身材多好,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精神,不是要讓別人看到你有多好,而是要你自己覺得很好。”
他說完這樣的話,轉眼就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厭棄,田蜜會越變越好,還不是因為她的那個新男朋友?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雖然曾向隅一直認為這樣的話是在扯淡,但是看到田蜜這麼做了,他還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
想當年,田蜜追他的時候,都沒有為他做過這些呢。要田蜜放棄吃東西,那不知道麵前得有多大的誘惑力。這樣比起來,好像剛才出去那個人,吸引力比他大啊。
想到這裏,曾向隅心裏更酸了。他酸不溜秋地瞅了田蜜一眼,到底把喉間的那句“是你男朋友讓你減肥的嗎”這句充滿小家子氣的話咽了下去。抿了抿唇,對她說道,“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就挺好的。”頓了頓又說道,“別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虧待了自己。”
無論是美色還是愛情,在曾向隅看來,都比不上自在。
他丟下這句玄妙的話就轉身出去了,剩下田蜜一個人在背後莫名地看著他。什麼叫“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發現,她現在是越來越不懂曾向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