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問道:“他家也在咱們鎮上嗎?”
唐大嫂道:“不在,吳老板落戶在平安鎮,而吳相公的府宅是在不遠的老瓦口鎮上,我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以前他也不常來這裏吃酒,不早說你們,就是大神也不一定認識他。”
張秋點頭,柳茂也點頭,看剛才,應天運的確不認識吳離春。
唐大嫂道:“他家娶親時候我還湊過熱鬧,給他們家折彩紙,所以認得。咱們掌櫃的和吳老板關係很好,所以吳相公他應該也認識啊。”
柳茂心中就疑惑了,問道:“可他為,為何叫我小……心?”
兩人都是搖頭,張秋也不懷疑了,各自去了。
等把他的菜都上齊全了,柳茂連忙退開了,吳離春叫道:“小夥計,再給我打一壺酒來。”
柳茂走過去給他換酒,唐大嫂問道:“吳相公是怎麼了?
“唐大嫂,我,我也有點怕,怎麼知道?”
唐大嫂笑道:“我才剛給你打聽清楚了,他帶著妻兒回來探親,隻不過不敢讓吳老板知道他是個懼內的人,所以偷偷跑出來,不過一時縱了意氣,其實也是個很和善的,不用怕什麼。咱們掌櫃的和吳老板關係很好,而且吳老板如何不知道這個兒子,所以也就放了他來,心裏卻明白的,剛才打了招呼,你不可怠慢了。”
柳茂點頭。
應天運悄過來道:“你們說什麼呢?”
兩人將事情給他說了,應天運道:“原來是他啊,聽說這吳公子文才過人而且無所不通,我說呢,不過想不到是這麼個軟骨頭。”
唐大嫂道:“呸,你可別去招惹,掌櫃的有事去了,吩咐下來的。”
應天運隻是偷笑,柳茂自去酙酒,眼看著吳離春正在起勺喝湯,口中讚不絕口,道:“這魚湯,咂咂,妙不可言,真是天上少有,人間難聞。”
柳茂笑道:“啊哈,你,你還去過天,天上啊。”
待他吃完,茶隻吃一點,又叫喝了大半壺酒,喊道:“小夥計,過來一下。”柳茂過來,他道:“把你們店裏筆墨紙硯借用一下。”
柳茂問道:“客官要,要這個,做什麼?”
吳離春不悅的道:“還能幹什麼?本公子才思泉湧,快快取來!”
他本不願,但還是從櫃台上取了過來。
吳離春點了點筆,道:“小夥計,給我磨墨。”說罷,丟出一小裸子,道:“賞你的。”
柳茂笑著接下,道:“好了嘞。”急忙幫他取了硯磨墨,以前他跟父親寫字念書,磨墨還是會的。
吳離春想了一會兒,寫下題目:偶遊故裏。
柳茂心想:“故裏偶遊,看來唐大嫂說的沒錯啊。”
吳離春搖了搖頭,繼續寫下:“離鄉三年本無哀,事向歲歲心更潸。而今閑日遊故裏,方覺初時悔家成。酒樓窗邊魚和酒,半生心中誌與情。我向睢園八方友,哪堪談與故人說。”
柳茂有些不懂,張秋過來問道:“你們在做什麼?柳茂,這是客棧,你們寫什麼字?”
應天運道:“我看看寫了什麼。”
吳離春擱下筆,笑道:“有感而發罷了。”
應天運道:“閑情應在擱筆處,這些話還是不要寫下來的好。”
吳離春問道:“為何?”
應天運笑道:“吳相公,掌櫃的剛在絲綢莊捎了消息過來,少夫人正在那裏大吵大鬧,正到處找你。”
聽到此話,吳離春臉色大變,道:“我的個乖乖,他說了什麼?”
應天運眯著眼睛,道:“夫人說了,若你一個時辰內還不回去,就家法伺候。”
張秋道:“家法,什麼家法?”
吳離春哭喪著臉,道:“我這娘子以前學過幾年武功,我一有什麼觸犯他的就對我以武相向。”
柳茂被唬住了,問道:“出去耍耍,他還打你嗎?”
吳離春道:“那倒不是,隻是我家中有很多……”吞吞吐吐道:“刑……刑具。”
“都是些什麼?”張秋看他眼中忽然裹含著淚水,有些可憐他。
“老虎凳。”
“啊?”
應天運道:“嘖嘖,這可真是審犯人的刑具啊,你娘子可真狠。”
吳離春道:“那個他沒給我用過。”
“為什麼?”
吳離春道:“他家相傳了十幾代人的有一套鞭法,十分厲害,而且鞭子又細,打了不流血,就是又疼又癢,你們看看我這手臂。一旦我和他違背了,他就拿鞭子打我,別人來勸,他也不聽,隻說教訓自己丈夫,誰勸打誰。”
他一擼袖子,上麵盡是細小的紅痕,柳茂道:“這,這這,這也太慘了吧?”
吳離春哭道:“誰叫我娶了一個會武功的娘子,小夥計,我看你還沒多大,可得記得我這句話啊。”
張秋道:“你看你,日後的日子怎麼活得下去?他不得把你打死了?”
“那倒不至於,我好歹沒犯錯,倒可免去皮肉之苦,他於我家又有大恩,兩家人又是舊相識,這些我忍著便罷,反正沒多大事。”
應天運道:“看你瘦巴巴,這回吃了這麼點東西就能高興的寫詩,看來沒少被虐待。”
吳離春道:“可不敢胡說,今日多謝兄弟你了,還有,替我謝謝鄭掌櫃,我得走了。”
柳茂道:“哎,還沒給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