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來人是誰?正是鄭尋生,他身旁一同走來的還有許平貞,兩人看起來有些許疲憊,額頭上還有汗漬。
許平貞道:“這羅捕頭還是經驗尚淺,這次多謝鄭兄幫忙,否則就我二人,恐怕做不成反而還要賠了性命。”
鄭尋生道:“累的很,許老弟就在店裏歇息去吧,多住兩日,不算你店錢。”
許平貞笑道:“你不算我也要算,又不是我的錢……”他瞧眾人過來,道:“我累的很,鄭掌櫃的,先行告辭一步了。”
“好。”
許平貞幾步繞過他們,緊著入了客棧,向眾人點了點頭,上樓。
“哎,這人可好奇怪的。”張秋道:“舅舅,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鄭尋生揮揮手,祝前年連忙扶著他:“掌櫃的,你腳下虛浮,走都走不動了,累的很吧?”
“累倒是不累,渴了餓了。”
唐大嫂從另一邊扶著,說道:“小柳快去倒水,老祝你還不給掌櫃的做點吃的?”
祝前年一撒手,連忙跑了,柳茂也去倒水,唐大嫂叫道:“別太燙燙的倒來。”
“知道嘞。”
張秋一麵看鄭尋生吃了點東西,喝了水,一麵揪著梳理自己的辮子,一腳踢在站在旁邊的柳茂腿上,問道:“看出什麼沒有?”
柳茂痛的差點叫出來,怒道:“我倒是能看出什麼?”
“你衝我吼什麼?”張秋也瞪著眼睛。
唐大嫂道:“你們幹什麼!掌櫃的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們兩個小家夥吵什麼?”
張秋湊到鄭尋生麵前,問道:“舅舅,你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鄭尋生笑道:“你和小柳嘀咕什麼呢?”
“我都知道了,舅舅,你說,你們怎麼出來的?”
“出來,從哪裏出來?小張啊,你和你娘可真不像,問題那麼多。”
“你說,那個許平貞是什麼人?”
“哎,他從未給你們說過姓名,你怎麼知道。哦,小柳,你給他說的吧。”
柳茂點頭:“掌櫃的,你怎麼能跟他在一起。”
應天運道:“那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怎麼說話的,我說你們想些什麼呢?”
“昨天就神神叨叨的。”唐大嫂接著倒水:“他倆說咱們鎮上最近有人販子,害得我擔心死了,這不,前年幫我接森子和淼子放學嗎?”
“哦,這樣……”鄭尋生猛然盯著兩人看了一眼,道:“兩個小家夥,你們不會懷疑我和許平貞?”
柳茂要搖頭,張秋擋住他,道:“沒錯,小柳跟我說過,這人一來就問咱們鎮上是否有人失蹤,尤其是小孩兒,我看他就是來探風的,舅舅你們是同謀吧。”
“這死女娃兒,亂說什麼?小張,你想咱掌櫃的是這樣的人嗎?那個人就算偷孩子,咱們掌櫃的和他是朋友,也未必知道,也未必就同流合汙了,我今天看到他們去了衙門,現在又回來了,哎呀,掌櫃的,你可得快點走。”
“走……嗯?”鄭尋生瞪大了眼:“大神兒,你說什麼,你是肚子裏都是壞水,看誰都不是好人了吧?同流合汙,他,許平貞,他也不是什麼歹人,也沒做什麼壞事,我更不是什麼壞人。悶在鍋裏,你們瞎猜什麼?”
他一提住應天運,說道:“你小子看到什麼分都不分辨就亂說,我們是去了衙門,就證明羅捕頭抓了我們啊?”
“那是什麼?”應天運道:“那手銬都是假的啊?”
“那倒不是。”鄭尋生放開他,笑道:“這事說起來,還真是有些……你們聽我說。”
原來昨天早晨,鄭尋生因前些日子何員外說可能要暫離一段時間去拜訪他,何員外一見老友到來非常高興,同在他的園子飲酒賦詩,後麵又來了不少朋友。本來他是要回福建老家的,一時忘了,到了中午火急火燎的走了。這一走,雖然跟朋友們抱歉,也沒辦法,出了何府,大家也敗興都要回去。
也乘著好,當中有個叫陳越的秀才,剛走沒幾步,他就叫住了鄭尋生,說:“鄭兄,何員外園子裏雖然漂亮,但我有個更好的地方,這大好天氣,不如遊玩一番?”鄭尋生聽得這番話,說:“那當然好,是什麼地方?”
陳越神秘一笑,指了指剛出來的何員外家,鄭尋生不解,笑道:“人道陳秀才一絲不苟,如今怎麼和我開起了玩笑?何員外都回去了,我們再進去玩就不妥了。”
“非也。”陳越說:“我並不是指何員外家。”
“那是什麼?”
陳越將手中扇子往上一抬,道:“原來鄭兄不知,何員外家固然有好林子,咱們也知道,他園子中有一陡坡,高約十八丈。”
“對,可以看到坡上有一片竹林。”
“這片連著山,從那裏看起來很陡峭,其實山坡十分緩和,你可知往山背麵走是一番什麼景色?”
“我自然不知,隻是這一片山也多,何員外家那裏連著的山似乎是往北延伸去的,叫做鳴鸞山,不過據我所知,從這兒要繞好幾十裏才能過去,道路崎嶇,那邊又沒人家,一般人很少去的。”
陳越笑道:“人少才有意思,若人多了,反而擾了雅興。”
“這麼說,陳秀才去過?”
“我向來愛鄭掌櫃為人,也知道你真愛風雅清淨,不似他們為了巴結討好,所以隻跟你分享近在咫尺的人間勝境。”
“哦?”鄭尋生向來喜山水之樂,聽他這麼一說,怎能不喜?不過還是有些疑惑,問道:“那邊景雖好,但怎麼也要走上一兩個時辰,一來一回,怕今日還回不來。”
陳越道:“跟我走便是。”
隨著他繞到何員外家後院,旁邊便是高大的山體,一側連綿過去,再往後走則是懸著的空穀,要往那邊走隻有從街頭的樹坡上去的路了。
“這可沒有路了,怎麼走?”
陳越上前一步,在山岩上摸索一會兒,再敲了一陣兒,雙手往前猛推,呼啦一聲,那嚴絲合縫山壁竟然開了一道口子,準確來說是一道門。
看著陳越臉上得意的笑,鄭尋生驚異的問道:“陳秀才,這個是什麼?”
陳越說:“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找準位置,將門推開,這有一個通道口,過去便是山的另一麵。再走不多步,就好似換了個地方,幽林小徑,鳥語花香,清泉淺潭,正是人間仙境。你可知道,鳴鸞山過後,還有個羊角山,又連著天午峰,這三山之間,林深卻不幽寂,景好但行不難,更有卵石清溪,極為曲折別致,勝於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