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業之母(2 / 3)

那天補習班下的有點晚,是個雪夜,小區裏被成片的雪照的亮堂堂的,踩在雪地裏發出“咯咯”的聲音,煞是好聽。心情正美著呢,就見一個身穿鮮紅色大衣頭戴雪白絨毛帽子的女孩子在小區涼亭裏坐著發呆。天兒涼,就見她呼吸間白汽連連,像是雪地裏的一團火。

我向來不管閑事,望了她一眼便要回住處,卻聽得身後一聲“誒喲!”,轉頭再看,就見那姑娘坐在亭子台階上,估計是走的時候滑倒了。她並未看見我,跌倒了就呆呆的坐在地上,也不站起來,忽的就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我硬著頭皮走上前扶她:“你…沒事吧?”

她抬頭看我,我隻覺得眼熟,半晌才想起是跟我同班的,作為插班生,又不主動跟同學結識,所以同班同學基本上我都叫不出名字。

見她滿眼都是淚,眼睛紅腫,嘴唇青紫,臉色煞白,猜她也是在雪地裏呆太久了,無奈之下便帶她去了我的住處。

從那之後我們也沒再有什麼接觸。

直至寒假,她突然到了我家門口。那時我剛好跟沈一出去買衣服,回來便見一個紅衣女孩拎著一個木色箱子呆呆的站在我家門口,也不按門鈴,隻是那麼一動不動的站著。

沈一叫了一聲:“你找誰?”

她才轉過頭,一如上次見麵,兩眼哭的紅腫,臉上淚痕未去。

她垂著頭扭捏半晌,怯怯的問道:“這個寒假,我能不能在你家過?”

想來她必定遇到了什麼難處,不然也不會拜托一個不熟的同班同學,家裏客房多,這種順手就能幫的忙,幫幫也無妨,便答應了。

雖同住一個屋簷,但一日三餐均由沈二照顧,我一般都是在書庫或修煉山研究道法,所以我跟何業依然沒什麼交集。哪怕是過年,我們家沒有年夜飯一說,沈明四處雲遊不在家,我就在冷冰冰的修煉山跟喵大和沈一過的年。

寒假最後一天時,我半夜回家,就見何業蹲坐在我的臥室門口睡著了。正要叫人抱她回屋,何業就睜開了睡眼,見我回來,艱難的站起身,怕是等久了腿麻了。

“住了怎麼久都沒有機會跟你當麵道謝。”何業摸著腿,聲音沙啞,“謝謝。”

“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明天就要開學了,回房間好好休息吧!”我擺擺手,就要推門進屋。

“我……”

我停下手裏動作,扭頭看她:“還有事嗎?”

“我能進去跟你聊聊嗎?”何業垂著頭低聲問道。

詫異之餘我還是點頭同意了。

那天我們聊到了很晚,何業跟我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何業是獨身女,這在農村很少見,我們出生的年月計劃生育的政策還沒出台,農村大都兄弟姐妹一大堆。何業的母親在生了何業以後,剛坐完月子就跑了,丟下了剛滿月的何業。直到何業八歲上了小學時,母親才回了家。何業總覺得自己的母親跟別人家的不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年幼的她一直都不知道。母親對別人話很多,總能神采飛揚滔滔不絕的講很多,可對待父親和自己卻很少說話。

何業的母親在家住了兩年,之後便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母親走後家裏清貧了許多,父親話更少了,村裏有很多關於母親的流言蜚語,走在路上何業都感覺大家都在對她指指點點,日子過的實在憋屈難受。

又過了四年,何業14歲上了中學,母親又莫名其妙的回了家,這次再看母親,何業終於曉得為什麼她同別人家的母親不一樣了,因為她渾身都散發著濃重的風塵味!

這次,母親隻在家呆了半年,走的時候依然同上次一樣帶走了家裏所有貴重的東西,把父親辛苦攢了四年的積蓄也一掃而空。她不能原諒,也不能理解這樣的女人父親為什麼不選擇離婚。當我在雪地裏看到無助哭泣的何業時,正是得知父親在外打工感染sars的時候,她當時覺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