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碧秋院,王府的下人都對她行禮,眼神暗飛都帶著一絲同情,林夕有些厭惡,沒有感情的婚姻根本沒有值得同情的支點。
大紅的喜字幾乎貼滿了所有的窗戶和門,除了碧秋院,這才是真正的成親,不似她那次,換個白字就跟辦喪事沒兩樣。
“迎親的隊伍快要回來了吧?”
“估摸著快了。”
林夕在正廳挑了個僻靜的位置安靜的坐著喝茶,茶香嫋嫋,白色的煙氣將她的臉暈染的如同透明一般,過往穿梭忙碌的下人都很有默契的繞開她,生怕這位王妃心情不好拿他們出氣。
忽然有人喊:“王爺回來了。”整個王府瞬間活泛了起來。
迎親的嗩呐聲已近在耳畔,幾聲爆竹劈啪響開,容墨親自踢開轎門一隻手遞給顧婉書,他在笑,一笑便令周圍三千花色頓失黯然,如三月春風和煦拂麵,令人不知所歸。
凝白的手沒有一絲疑慮就將手放在他的手心裏,溫暖寬厚的感覺是如此不同。
顧婉書僅有的餘光看著這隻玉削般的手,嘴角不勉泛起一絲苦澀,但願今後不會太艱苦才好。
今日王府倒也請了一些客人,不多,三三兩兩總比上一次熱鬧些,辦的熱鬧是有道理的,總要給某人一個上門查探的機會。
七皇子容宣來的時候正好是新娘新郎要進門的時候,容宣穿著一身煙灰色絲綢淡紗輕袍,修長的身形十分挺拔,眉宇間的英氣隱隱含著一絲無法揣測的冷意。
“容宣恭喜皇叔大婚,今日特意備了厚禮來討杯喜酒喝喝,好沾點喜氣。”
見到他,容墨一點也不意外,心裏反而泛起一抹冷笑,看來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如此客氣了,裏麵美酒一應具有,還請自便,今日忙碌恐招待不周了。”
兩人眼神相撞,都是一樣的平滑含笑,看不出一絲的猜忌和間隙。
容宣進門,掃視一圈看到了角落裏的林夕,見她好好的,眸子裏的疑慮更深,他嘴角微彎,走了過去:“皇嬸。”
林夕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有事嗎?”
容萱笑笑:“我是來感謝皇嬸上次的救命之恩的。’”
“不用謝,應該的。”
容宣的拳頭悄悄攥緊又鬆開,眼裏的憎惡一閃而逝:“不過皇嬸看上去氣色不佳,難道昨晚睡得不好,改日我讓人送些寧神的熏香來。”
林夕的手指輕輕觸過杯沿,這麼明顯的試探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於是淡淡一笑道:“還不是你四叔,昨晚弄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話未說完,她的臉色驀然羞紅一片昂然春色,就連一旁的秋桃也愣住了。
容宣一僵,如此隱晦的夫妻之事張口便道,這個林夕是不是個腦子壞的,便有些尷尬道:“皇叔或是急著想給王府增添幾個小世子,可以理解。”
探究的意味漸漸淡去,那抹嬌羞不似作假,眸子裏點點水光像還眷戀著昨夜繾綣。
該死的,連他也困惑了,昨晚自己的人到底是誰殺的,那些消息又到底是真是假。
“新郎新娘拜堂!”
氣氛正凝固著,穿著大紅喜服的容墨和顧婉書走了進來,兩人並肩而行,看上去十分般配,那抹豔紅像極了昨夜噴灑的鮮血,觸目驚心。
今日的容墨臉上一直掛著淡笑,很淺,卻別有一番味道,似融化的皚皚白雪,又似澄澈的天際,令人一瞬間的失神。
林夕眼尖的發現顧婉書帶上了她昨晚送去的首飾,眼風不動聲色的收回來,嘴角換上最看不出心情的弧度。
容宣坐在了她左手邊的位子上,很快有丫鬟奉上香茶,端起輕輟一口:“皇叔真是好福氣,聽說這個顧婉書也是個美人兒,還是個才女。”
林夕點點頭,慢條斯理道:“王府生活寂寞,有個姐妹作伴正合我意。”
容宣握茶的手一頓,眼裏的笑意緩緩綻開:“皇嬸果然胸襟非常人所有。”
才新婚一個月丈夫就娶小老婆,這啪啪啪的打臉甚至讓他懷疑昨晚的纏綿到底是不是這個女人的幻想而已。
林夕不說話,那頭新人已經拜了兩次,就差最後一關夫妻對拜,兩人麵對麵,容墨這一麵正好對著林夕的方向,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重疊,在那極快的幾秒裏林夕分明看到了一絲警告和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