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站在一處高樓上,她用身上所有的錢換來了這登高一望,她的聽力和視覺在王府裏就得到鍛煉,雖然長久沒用這功法,如今再用也不覺生疏,可這一用,渾身血液猶如瞬間凝固倒流,心髒仿佛被刀狠狠捅過,她靜靜的站著,高樓之上她像斷線的風箏隨時可能墜落。
林夕不敢相信宜春真的死了,還死的這麼慘烈,若不是為了救她,若不是因為她,這個男人現在還是統領身邊的護衛,將來說不定還有錦繡前程如花美眷,她死死咬著牙關,許久才緩緩流下一滴眼淚,落下灼燙了她的手背。
容墨急掠出府來到城牆之上時林夕已經平複了情緒冷冷的看著他,她知道不告訴她真實結果是擔心影響她的養傷,但是再瞞紙總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天下之大,但凡欺騙無論善惡終會開花結果。
緩緩閉眼,容墨在城牆之上急急尋找,一向沉穩內斂的四王爺再次因她有了幾絲失態之色,找著找著,他的身形突然頓住,然後緩緩轉身他便看到了如鉛陰雲下,颯颯疾風裏那個穩站如山的女人,心重重一沉又一緊。
高塔是建在一座民宅之中的,是屋子本家附庸風雅登高望遠一覽眾山小的隨性之作,豈料地震了,屋子塌了,這個高塔依然聳立,但是因為高現在不太平人站在上麵也就是個活靶子。
城牆和高塔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容墨甚至能看到林夕臉上的表情,那就是沒表情,這個向來愛恨分明有仇必報的女人看到救命恩人的頭顱被掛在樹上居然麵無表情,若是別人定然要罵一聲無情 ,可他卻心如錐刺,因為容墨明白這個女人終於開始要蛻變,變成一株帶刺的鮮花。
兩人兩兩相望,視線交彙,並不遙遠的距離卻如天塹一般難以跨越,周圍所有的一切都似瞬間消失,彼此的眼裏隻有對方平靜的麵容,和平靜之下洶湧澎湃的內心。
林夕很快就下了高塔回到府衙,她依然笑眯眯的,回到房間舒舒服服的躺著,忙不迭的要吃的要喝的,吃飽喝足就卷著被子呼呼大睡。
容墨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心裏沉沉浮浮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卻又捕捉不到很快就閃逝不見。
林夕卻忽然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黑亮的眸子驚詫的看著他呆呆道:“我睡覺你在這做什麼?”
“春花說你睡覺時常夢靨,我不放心便來看看。”
林夕白了他一眼,很鄙夷的切了一聲:“你不會是覬覦我美色吧,告訴你啊,本姑娘的追求者可以繞地球三圈,你要是看上我馬上去領個號碼等著叫號。”
容墨:“……”
“還傻站著幹什麼,本姑娘睡覺會不會夢靨不清楚,不過有一個夢倒說不定會做。”
“什麼夢?”
林夕笑盈盈的將容墨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更是毫不掩飾的曖昧、揶揄:“你說青春少艾的男女能做啥夢,自然是春夢。”
容墨:“……”
林夕又躺下了,嘴裏猶自嘀嘀咕咕:“城外頭不知誰掛了個人頭看的怪嚇人的,老娘要趕緊做個春夢衝衝喜,你別煩我我要是醒了會讓春花通知你,到時候給我熬些養胃的米湯,天天吃藥吃的我都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