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桃此時一身狼狽,她趁姐姐和奶奶一個不注意從家裏跑了出來,先是跑到程家大門外躲起來想要在程馳去田裏之前攔下他。結果怎麼等都等不到,直到李重山來送柴,聽到玲瓏問他怎麼沒跟將軍和夫人一起去看水車才知道原來程馳早被田妙華拉出門去了。
她聽到“將軍”的時候心裏隻是想了一下原來程老爺是當大官的,但到底是多大的官她一個小村姑也不清楚,而且也沒有心思太在意。因為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田妙華早不拉程老爺出去晚不拉程老爺出去,偏偏就是今天。
夫人一定是知道了這事,故意這樣做的吧?
這要怎麼辦?她本來沒想過這事會遇到這麼多阻力,爺奶不讓,姐姐不讓,現在連夫人都似乎對她表現出了敵意……
為什麼啊!有錢人家娶個妾有什麼大不了的啊,她進門以後又不會對夫人怎麼樣!再說程老爺還是大官呢,難道娶個妾還得看夫人的臉色?
小桃當即就決定既然夫人先對她有敵意,那她就幹脆不要去討好夫人好了!反正這種事都是男人說了算的,她隻要向程老爺表明心跡就好了!
但是尋找程老爺之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雖然大多附近的村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她心虛,生怕被人瞧見了會通知爺奶來抓她回家。所以她一路隻敢從沒什麼人經過的小路和有林子地方走,在樹叢裏鑽得滿身枯葉灰塵,桃紅色的新衣裳上還刮了好幾個口子。
她費了這麼大力氣才找到程馳,一看到他的人心裏所有的委屈就全都爆發出來,哭著向他撲過去。
程馳看到她向自己撲來,意識到她的企圖的一瞬間毛都炸了,一想到田妙華就在他旁邊看著,若是就這麼被許那誰撲進懷裏,他豈不是要死的不要不要的!
思及此,縱是他身上有傷,動作卻比那炸了毛的兔子還快,飛快地側身閃過。許小桃一撲成空沒有落入期待的懷抱中,腳下失去平衡直撲在地上摔了一嘴泥。
許小桃這一摔給摔懵了,程馳一向和藹近人不擺架子,對她也是笑臉相迎。一般來說就算一個陌生女子如此狼狽地哭著撲向你的時候,正常人也不會直接閃開由著人家摔倒在地上吧??
程馳也很懵,他剛剛完全是反射性地閃開了,而且一門心思隻管閃開,根本就顧不上去想後果是怎麼樣的。現在看著許小桃摔懵在地上,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隻能僵在那裏一時沒了主意。
旁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修水車的幾個工頭那日都不在田裏,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比他倆還懵逼。
氣氛一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似乎隻能由田妙華來擔起重任打破沉默關心道:“小桃姑娘沒事吧?摔著了沒?”
如此廢話的關懷,語氣裏自然是沒有多少關心的。
程馳直到這時候才正兒八經記住這姑娘叫小桃,雖然他之前的確是聽人叫過的,但實在沒上心,時不時就忘了。這回聽到她的名字從田妙華口中叫出來,他十分忐忑謹慎地往田妙華身後一站,讓田妙華擋在兩人中間,堅決跟許小桃劃清界限。
他這個反應田妙華基本還是滿意的,不過許小桃總這麼趴在地上不好看,她也沒打算親自去扶。
工頭們麵麵相覷之後,一個年長些的大叔彎腰去把許小桃扶起來,尷尬地沒有提剛才那詭異的場麵。
“小桃啊,摔疼了沒?沒傷著哪兒吧?快起來,大爺送你回家去。”
“我不回去!”提到回家許小桃終於回過神來,委屈地看著程馳。程馳腦袋裏一閃,突然覺得情況不妙,連忙對那大叔道:“對,快送許姑娘回家吧!”
他想阻止許小桃說出不該說的話,可是許小桃這麼辛苦的找來,哪裏會甘願什麼都沒說就被送回家去。她急急道:“程老爺,你就收了我吧!我這輩子除了程老爺誰也不嫁,哪怕不給我名分,我也願意給您當丫頭伺候您!”
這話一喊出口跟晴天滾了一個響雷似的,工頭們都傻了,大家看看小桃看看程馳再看看夫人,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和先前那次可不同,先前在田裏最多不過私相授受,大家就算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會點破。但這一次許小桃孤注一擲不管不顧,竟然什麼話都敢往外喊——眾人各自揣著不同的懷疑看向程馳,不知道程老爺會作何反應。且不論許小桃這種做法有多駭人,她跟程老爺之間又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這萬一他要是不收,這姑娘的名聲可就完了。
大家都隻盯著程馳,卻沒料到夫人先開了口,像是根本就不在乎她前頭都說了些什麼似得,隻半冷不熱地悠然笑道:“我們家不缺丫鬟,就是缺了,也隻買牙行調|教好懂規矩知進退的。免得買進門還得我親自調|教,萬一品性不合回頭還得再發賣,買來賣去的怪麻煩。”
這話生生說得幾人一頭冷汗,夫人平素待人親切好脾氣,所以他們怎麼就一時忘了程家是夫人當家——看來這事兒根本輪不到程老爺開口啊!(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