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雪。

飄飄揚揚的雪花從中飄落,慢悠悠的撒在青石板上,不過瞬息便融入其中。

蘇曇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她有些不耐煩的嗯了幾句,又回道:“我知道,我知道——看情況吧。”

青石板路被融了的雪潤的有些滑,蘇曇不得不慢下腳步,但她的精神還集中在電話那頭,以至於完全沒有看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朝著她的方向失控的撞了過來。

“行,你別說了——啊!”保時捷的車頭猛地打了個彎,硬生生的擦邊躲過了站在小路上的蘇曇,發出一聲巨響後,幹脆利落的撞停在一顆高大的楓樹上。

原本就沒剩下幾片葉子的楓樹再次撒下僅剩的落葉,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了蘇曇的頭上。

保時捷熄了火,可卻沒人下車。

蘇曇站在車的麵前,臉色因為驚嚇變得煞白,她透過車窗隱約看到了裏麵正在爭吵的一對情侶。

不,與其說是爭吵,倒不如說是單方麵的發泄。

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披散了頭發,淚水模糊了妝容,她哭著喊著,似乎在哀戚的懇求什麼。

而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卻麵無表情,他注意到了蘇曇的無措的目光,伸手搖下了車窗。

車窗落下,露出一張英俊但冷淡的臉,男人穿著襯衫西服,暗色的領帶和他冷漠的氣質簡直是絕配。

他把頭伸出來,聲音又低又沉,他說:“抱歉,小姐,可以麻煩您幫我報個警麼?”

蘇曇呼出一口氣,總算從突如其來的驚嚇裏回了神,她道:“你們這樣開車,要出人命的。”

男人眼裏有些無奈,他道:“如果可以,請麻煩再幫我叫個救護車。”

副駕駛上的女人見男人竟是不理自己,動作更加的瘋狂,她伸手扒住男人的手,哭嚷著道:“陸忍冬,我們不分手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喜歡你的。”

男人不為所動,原本麵對蘇曇時刻意流露出的善意也凝結成了冰。他的頭發上帶了點積雪,緩緩扭過頭麵無表情看向女人。

然後蘇曇聽到他冷漠的說:“程望瑤,我們結束了。”

女人崩潰的尖銳哭聲再次響起。

蘇曇在旁邊報了警,順便還打了120,雖然她挺好奇這兩人是個什麼狗血故事,但站在這裏等下去似乎會十分尷尬。

於是蘇曇輕輕識趣說了聲:“我先走了。”

那男人聞言扭過頭來看向她,又道了聲:“抱歉。”

蘇曇伸手把自己頭上的葉子取下來,隨手放進旁邊的垃圾桶,她道:“注意安全,別在車上吵架。”

男人無奈的笑了笑,他道:“介意留個聯係方式麼?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再同您道歉。”

蘇曇拒絕了男人的要求,她在內心深處其實對這種強勢的男人有些畏懼,所以在拒絕完後,便收起手機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蘇曇本以為這隻是一次沒什麼之後的偶遇。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在三天後,居然又見到了這個男人。

再次地點是醫院,蘇曇走進病房時,看到躺在床上,右腳高高的吊起,顯然是骨折了。

男人手裏捧著一本書,眉頭微微撇起,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模樣。

然後蘇曇的教授大聲說:“陸忍冬,你要的人我給你找來了。”

陸忍冬看過來,目光和蘇曇驚訝的眼神對在一起。

蘇曇的教授道:“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學生,你可別耍脾氣……”

陸忍冬在確定這的確是次偶遇後,啞然失笑,他道:“好巧。”

蘇曇不知怎麼的,有點想笑,她壓抑住了笑意,低低道:“好巧。”

教授知道她家情況,所以平時都會介紹一些容易的兼職給她做。

這次教授說他一個朋友受了傷,在醫院裏閑的發瘋,非要高價請個人給他念書,給出的價還特別高。

有這種好事,教授第一時間就把蘇曇叫上了。

在來之前,教授也簡單的說了一下他這個朋友的情況,三十多歲,未婚,有錢,典型的黃金單身漢,目前是有女朋友的——他還不知道陸忍冬受傷的原因。

教授雖然委婉,但蘇曇也聽出了其中含義。

蘇曇對此倒是完全沒有非分之想,她肩上的擔子壓的她連喘息都覺得困難,哪裏有時間來想這些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