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貼著一個毀去一半的福字，裏麵隱隱傳來咳嗽聲。
她爸，曾經也是一個強壯地能把她頂在肩頭的人！
嘎……
門緩緩打開了，她下意識地扭頭走開。
“千檸，是不是千檸？”喬爸爸急聲大叫。
喬千檸慢慢停下來，轉身看向喬爸爸。這個讓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瘦得可怕了！頭發幹枯花白，衣服空蕩蕩地吊在身上，居然還是五年前那一套。
“活該。”她罵了一句，轉身繼續走。
“千檸，千檸，我不要錢，讓我看看你……”喬爸爸跟在她身後追。
喬千檸又停了下來，用力拉開包，從裏麵抓出錢包拿錢。
喬爸爸到了她麵前，搓著手，激動地說道：“看到新聞說你回來了。”
“對啊，提款機回來，高興嗎？”喬千檸把錢往他身上丟，“拿去。”
喬爸爸抱著錢，難堪地說道：“我真不要錢，就看看你。我女兒有出息……”
路邊站出來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大嬸，好奇地問：“老喬，這誰啊？這麼標致。”
喬爸爸小心翼翼地看喬千檸的臉色，說道：“哦……是我老板，雇我幹活。”
“還會有人雇你這個病秧子幹活？”大嬸聲如洪鍾，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走了，喬……喬先生。”喬千檸惱火地說道。
大嬸撇嘴，點了根煙上下量喬千檸。
喬千檸氣惱自己心腸軟，又氣惱父親不爭氣，一大把年紀混成這般模樣，又傷心若媽媽還活著，一家人肯定不會活成這樣。
有媽媽在，那才是家。媽沒了，家就像她現在這樣，毀得一幹二淨。
“拿著。”她在路邊店買了條煙，遞給喬爸爸。
喬爸爸把煙抱在懷裏，唯唯喏喏地道謝：“謝謝，謝謝喬小姐。”
喬千檸看著這個曾經凶悍的男人，那些恨意煙消雲散。
“什麼病啊？”她問道。
“腎、腎……”喬爸爸嘴角抽搐了兩下，憋出兩個字。
“能享受一天就一天吧。”喬千檸小聲說道。
“哎。”喬爸爸點頭，眼眶開始泛紅。他騰出一隻手，用髒袖子擦眼睛。
“後悔嗎？非要那個兒子，你看看我，我才是出息的一個。”喬千檸忿忿地罵道。
喬爸爸楞了會兒，小聲說道：“你弟，喝多了酒，車禍死了。”
喬千檸嘴邊的罵聲吞了回去，她抿抿唇，轉頭看向大街。隔著一條馬路，對麵就是高樓大廈。人和人的貧富貴賤，就由這一條路擋著。
“別回去了，我給你交錢，你去養老院。”喬千檸說道。
“沒幾天了，就這兒好，住慣了。”喬爸爸說道。
“聽我的。”喬千檸吼了一句。
喬爸爸抖了抖，點頭：“好，聽你的。”
“自己吃點東西，回去洗個澡，我讓人來接你。”喬千檸大步往路邊走，伸手攔車，“我要回去了，不要給我打電話。”
喬爸爸跟到路邊，囁嚅道：“我能不能看看你兒子。”
“不能。”喬千檸拒絕道。
喬爸爸苦笑著點頭：“好……像你吧？還是像他爸爸？”
“都像，漂亮著呢，又漂亮又聰明，那是我生出來的兒子！”喬千檸咬咬嘴唇，扭頭看他：“喬先生，我們本來可以很好的，是你當初趕我出來，是你不要我。我給你錢，給你送養老院，是因為法律上的義務。我做到我應該做的，你就……安享晚年吧。錢，我給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