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楓的心裏已是紛亂一團,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地穿越了?穿越就穿越吧,怎麼也不穿個太平盛世,非要穿到明末亂世?亂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真能像網絡裏那樣,魂穿到一個什麼王爺、大將軍的身上也可以,怎麼偏偏就是一介草民?
萬般心思在徐楓的心裏積壓、激蕩。茫然、孤獨種種情緒躍然在他的眉目之間,一時間淚水涔涔。
孫老二瞧在眼裏,怒道:“大男人,哭啥哭?”但徐楓對他的話置之不理,仍是雙手捂麵,痛哭不止。
這下孫老二也沒了脾氣,便輕聲安慰他道:“沒想到你對明朝還挺忠心的。唉,朝廷要是能給俺們一條活路,誰也犯不著去造他的反,你說是不是?”
徐楓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說:“孫二哥,剛才要不是你幫我說話,恐怕我早就死在你們大哥的手上了。小弟有一句良言奉上,不知孫二哥容不容得下?”
“容得下容得下,你說。”孫老二也是雙目炯炯地望著他,睡意全無了。
“我們那邊的教科書上說,李闖被吳三桂和多爾袞的八旗兵打敗,逃回了陝西去。”徐楓道:“孫二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件事我不能不告訴你。”
孫老二一愣,說:“教科書?啥是教科書?”
“就是……”徐楓想了想,說:“就是我們那邊要讀的書,就像你們這要讀的四書五經一樣。”
“哦。”孫老二稍一猶疑,便又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在韃子的地方長大,他們的書肯定都是胡說八道的。再說了,吳總兵已經歸順俺們闖王了,咋可能跟韃子一塊打俺們。”
徐楓著起急來,忙又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就是……哎呀,反正你們不能去北京,要不然會死的。”
“又是你那邊的教科書說得?”孫老二興趣盎然地問道。
“對啊。”徐楓皺著眉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他們還說些啥?”孫老二追問道。
徐楓撓了撓頭,說:“這個嘛……當初我不是很用功,沒記住多少。但是,人們都說,都說你們……說你們是流寇,成不了大事。還說你們打洛陽時把福王煮了,吃他的肉。簡直……簡直就是禽獸幹的事。”
“胡扯!”孫老二猛地一拍大腿,氣血上湧,麵色通紅。“俺們確實是把福王那個大胖子給煮了,但是俺們煮了他,洛陽的鄉親們都拍手叫好呢。那個福王,王府裏頭堆得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全城的老百姓都快餓死了,他硬是不拿一粒米出來。你說,這種人不該被煮了嗎?”
徐楓也是略吃一驚,道:“福王這麼貪婪的嗎?這我倒不知道呢。”
“哼!”孫老二仍是帶著怒容,憤憤不平地說:“老天爺不給下雨,俺們種不出莊稼來,朝廷的貪官汙吏還要來收銀子。不給就搶人搶東西,這還讓俺們咋活?你難道沒聽過?民間都在唱的一首民謠,‘殺牛羊,備酒漿,打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闖王得民心,朝廷失民心,所以俺們才能打下北京,坐江山。”
孫老二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徐楓竟也心潮澎湃,激動起來。可他眉頭一皺,又問道:“可是你們剛才為什麼還要殺那些無辜的人?”
孫老二打了一個大大地哈欠,含含糊糊地說:“他們都是為富不仁的大財主,不殺他們就不能平民憤。”
“可是……”徐楓還想再說什麼,但孫老二不耐煩地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現在快睡覺,天亮了還得趕路呢。”
孫老二說完便側頭靠在樹幹上打起了呼嚕。徐楓卻是毫無睡意,見他睡著了也隻好歎了口氣,靠在一邊兒休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