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傷心往事(1 / 2)

百姓們見穆圖他們騎馬進城,隻是遠遠地避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一個婦人緊緊摟住自己三四歲的孩子,背過了身去,生怕被穆圖他們瞧見似的。

穆圖鞭子一揚,對周圍的百姓們說:“你們的父母官在哪?叫他給我滾出來!”

百姓們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做聲。穆圖惱羞成怒,策馬直衝,一鞭子就將一個老人打倒在地,喝道:“老頭子,你說!”

“欺人太甚,我忍不了了!”溫雨就要迎上去製止穆圖,但徐楓緊緊拽著她,說道:“忍不了也得忍,這兒不是鬧事的地方!”

“你說誰在鬧事?”溫雨疑惑的眼神望向了徐楓,說:“是我鬧事還是他們鬧事?”

就在二人說話間,那被抽倒的老人急忙爬起身子,磕頭道:“官老爺息怒,老朽這就去請河間府的父母官。”

“老人家,還是我們去吧!”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跳了出來,將老人扶起,然後還狠狠地瞪了穆圖一眼,才快步而去。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滿清官服的漢人官員帶著三班衙役急匆匆地趕了來。他見到穆圖一行,也是納頭便拜:“下官是河間知府,未知將軍遠來,不曾迎迓,望將軍恕罪。”

“好了好了。”穆圖沒耐心聽他那些囉嗦的話,一揮手說:“我們的住處你來安排吧。”

“是。”河間知府應了一聲,便命手底下的人:“快去幫各位將軍們牽馬。”

眾人這才下馬,在河間知府的引領下向府衙走去。河間府的府衙本就不算大,加上連年的戰亂破壞,更是殘破不堪。好在穆圖也不計較,自己挑了一間還算齊整的房間便住下了。其餘眾人也是各自挑選房間,分別住下。

這天晚上,徐楓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八旗兵砍殺難民的慘狀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閃著,就像放電影一樣。他雖不是一個大漢族主義者,但麵對滿族人對自己同胞的如此欺壓,麵對全城百姓的俯首帖耳,一股巨大的恥辱感襲上了徐楓的心頭。

他愈感煩躁,隻能披衣下床,踱步到了院中。秋色漸冷的夜晚,肅殺的風吹動著“沙沙”作響的樹葉。徐楓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仰頭望著天邊的明月。

“好明的月亮。”他不由自主地讚歎了一聲,便又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孟子曾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滿清朝廷明明失道,為何還能得天下,坐江山呢?看來亞聖之言也有不嚴謹的地方。”

“亞聖的話沒有錯。”溫雨的聲音從徐楓身後傳來,嚇得他一個激靈。

溫雨也是踱步而來,同樣仰頭望月,說:“滿洲固然殘暴,但大明朝廷卻是更為昏聵。”

徐楓也同意似的點了點頭,說:“是呀,我在曆史課本裏讀過。明朝末年,黨爭不斷,崇禎皇帝還自毀長城,殺了英雄袁崇煥。這天下能不亡嗎?”

盡管徐楓的話讓溫雨覺得有有些莫名其妙,但大意她也能聽懂,卻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說:“就算袁督師不死,天下焉知不會亡?”

徐楓淡淡地一笑,側過頭來說:“對了,你不是答應過我,我能救你出來,你就和我講講你的故事嗎?希望你說到做到哦。”

溫雨也抿嘴笑了,說:“你可記清楚了,我說得是你將左大人救出來。”

徐楓不禁皺起眉頭來,說:“你居然說話不算數!”

“你看你,怎麼還急了?”溫雨拉著徐楓到了那棵老鬆的樹下,笑著說:“告訴你也不打緊,但你不可泄露出去。”

徐楓重重地點了點頭,便盤腿坐在了樹下。溫雨也坐在了他的旁邊,歎息說:“我是河南開封人氏。我的父親是一名劍術高手,家中也有幾畝薄田,農忙時,我們就一起種莊稼;農閑時,父親就教我和弟弟妹妹們劍術。直到兩年前……”

說到這裏,她微微低下了頭,胸口劇烈地起伏了起來,似乎是很難過的樣子。徐楓關切地望著她,說:“兩年前黃河決口,開封被淹了?”

溫雨點了點頭,說:“當時闖賊圍困開封已久,城裏已出現了易子相食的慘況。但盡管如此,開封城依舊堅挺,闖賊屢攻不克,吃了許多虧。就連李自成本人,也中了我父親的一支暗箭,瞎了一隻眼睛。”

“與此同時,孫傳庭孫督師也已親率大軍馳援開封。如果孫督師的大軍能夠趕到,內外夾擊,闖賊必敗。可就在這個當口,黃河忽然決口,大水漫灌之下,整座汴城毀於一旦。我母親奮力將我救出,但他們全都葬身在洶湧的洪水裏了。”溫雨越說聲音越顫抖,最後再也忍不住,竟掩麵痛哭了起來。

徐楓想要伸手去拍拍她的背,但想到古人的思想比較保守,伸出去的手便又縮了回來。

“上次見你殺的那個闖軍軍官,聽他的口氣,開封似乎不是他們毀的。”徐楓說。

溫雨抹了抹眼淚,抬起頭來說:“不是闖賊,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