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探視(1 / 2)

徐楓愁眉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徐昊瞅了半晌,才問道:“喂!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怎麼幫你保命!”徐楓不耐煩地瞅了徐昊一眼,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以後你在宮裏,我在外朝,還是以君臣相稱。但是你得全力支持我。”

徐昊想了想,亢奮地說:“好!我現在就提拔你當內閣首輔,朝廷大權我全交給你!”

徐楓不滿地“嗞”了一聲,又訓斥道:“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我現在是左良玉的人,是你的戶部侍郎,平白無故地就當內閣首輔了,外麵的那些大臣們能服你嗎?萬一再刺激了馬士英和阮大铖,咱倆都得完蛋!”

“那你有什麼計劃?”徐昊湊過來,故作神秘地問。

徐楓沉吟道:“南明的敗壞首先就敗壞在了財政上。我調查了一下朝廷的收支情況,財政赤字非常大。除了貪汙和軍費開支以外,官僚係統的效率低下也是個大問題。要想治重病,就得下猛藥。”

徐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追問道:“那這猛藥是什麼?”

徐楓冷冷一笑,說:“黃仁宇在《萬曆十五年》裏不是說明朝的滅亡是因為不懂數目字管理嗎?那咱就給他管理一個看看!咱們要建立起廉潔的政府班子,也給公民監督政府的權力。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得往現代國家的方向轉化。”

徐昊仍是一臉地迷惑,不明所以。

徐楓搖了搖頭,說:“你不明白也沒關係,總之你把改革的權力交給我,讓我去幫你做。不過,現在最緊要的就是……”

徐昊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催問道:“就是什麼呀?”

“我要去見見那個假王妃。”徐楓說。

詔獄的空氣格外濕冷,幾隻耗子在陰暗的角落嘰嘰喳喳地叫著。坐靠在牆邊的寧采兒本能地縮了縮身子。她的麵容蒼白憔悴,頭發也是蓬亂披散著的。她用胳膊環抱住自己的膝蓋,宛若似母腹中的嬰兒那樣。此時的她困頓、萎靡,心如枯槁,狀若失神。她不再像剛關進來時那樣整日地哭泣。如今隻是呆坐著,像是一個木頭人那樣。

關押寧采兒的地方名為“詔獄”。這是錦衣衛的監獄,皇權特許,刑部也不能幹涉。往往關押在這裏的都不會是小毛賊,而是牽扯到政治的重犯。犯人一旦關進了詔獄,那便是生不如死,百般酷刑都是家常便飯。

但寧采兒卻是一個例外。她自打被關進來以後不僅沒受過絲毫的皮肉之苦,一日三餐也是照常供應。獄卒對她也還算客氣,不像對別的犯人那麼蠻橫霸道。

這自然是馬士英和阮大铖授意的。他們一致認為這個寧采兒就是真的王妃。但也正因為此,他們才要將她下獄,並且還要好生招待著。

“這個王妃是真的。”阮大铖曾這樣說。

他皺著眉頭細細沉吟了一句,然後才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續言道:“這是人人都能料到的。不僅咱們能料到,錢謙益那幫東林也能料到。所以她不能死。若是死了,咱們就落下了把柄。萬一日後東林黨得勢,追究起來,可沒咱兄弟倆好果子吃。”

馬士英也是愁眉深鎖,深以為然地點著頭。他非常佩服阮大铖深沉的城府和心機。他的目光總比自己長遠,思慮的事總比自己周祥。這也是他能和阮大铖結成同盟的原因。

“這還真是個燙手的山芋。”馬士英輕輕地用拳頭敲擊桌麵,露出一副忿忿不平地表情來,說:“殺也殺不得,放也放不得。這樣下去可怎麼辦?”

阮大铖沒有回答,但他的心裏其實已有了盤算,隻是這盤算還不成熟。於是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馬士英的肩膀,說:“咱們兄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兄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

“哦?”馬士英也露出了喜色,急急地追問道:“圓海可有妙計?”

阮大铖眼珠一轉,還是將心裏的盤算說了:“為今之計,隻有釜底抽薪。如果咱們能扳倒東林舊臣,還怕他們日後算賬嗎?”

“啊?”馬士英大吃一驚,手中的杯子差點給掀翻了。“興大獄?”他說這話時居然也有些噤若寒蟬。

阮大铖點了點頭,輕輕地捋了捋胡須。

阮大铖的計謀不可謂不毒辣、不可謂不淩厲。但縱使他有諸多的奇思妙想,仍是漏算了徐楓這個變數。

寧采兒坐在鋪滿幹草的地上,不斷地用手擦拭哭紅地眼睛。對於前途,她感到茫然和無助。但對於徐楓,她的心裏卻是甜滋滋的。“公子,我照你的吩咐,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喃喃自語了一句,心底裏是說不盡的滿足。

這時,外邊傳來了嘩嘩的聲響,那是鎖鏈被卸下的聲音。往常這聲音響起時,都會有一個獄卒來給自己送飯。可今日她卻有點奇怪,還沒到時辰呢,怎麼又有人來了?

“徐大人您可得快著點,別讓小的難做。”說話的正是平日總給寧采兒送飯的那個獄卒。

“是皇上派我來的。”這是徐楓的聲音,寧采兒再熟悉不過。她興奮地站起來,直奔牢門而去,認真地聽著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