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江防(1 / 2)

左良玉起兵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南京。這天在朝堂上,徐昊發了雷霆之怒。“混蛋!”他重重地拍著禦案。群臣無不驚愕跪倒,口稱“萬死”。

“陛下聖明。”馬士英雖跪著,但頭顱依舊高高揚起,慨然上奏:“左良玉亂臣賊子,是要行董卓之事。臣擬派四鎮之兵移師西北,抵禦叛軍。”

“不可!”水師總兵黃冰卿也將頭顱一揚,象牙製的笏板一振,揚聲道:“江北四鎮乃史閣部苦心孤詣、殫精竭慮所建的防線。江防一撤,南京必危如累卵。請陛下三思。”

馬士英將黃冰卿一瞧,又說道:“陛下,自古長江天塹難以逾越。”他斜了黃冰卿一眼,重重地說:“君不見東吳三萬、淝水八千,一戰而安江左。宋時,韓世忠將軍也曾取黃天蕩大捷,使金人終不能渡。”

“陛下!”黃冰卿也提高了聲音。他話雖是對徐昊說的,但字字針對的都是馬士英:“自古守江必守淮。長江雖險,但處處需要守備,極易被清軍突破。若無重兵拱衛,清兵之驍勇善戰,我軍必不能持。”

“黃冰卿!”馬士英忽然站起了身來,用手中笏板指著黃冰卿大聲道:“清兵尚在與流賊糾纏,根本無暇南顧。而左軍之叛叛在肘腋,你如此避實就虛,究竟是何肺腑!”

馬士英當庭咆哮,大大地違背了人臣之禮,群臣都是一片嘩然。但大家也隻是看著,就像在大街上看別人家打老婆似的,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黃冰卿氣往上湧,臉色都青了。但他仍是跪在地上,麵對著徐昊說:“黃某乃是水師總兵,擔負著長江江防和拱衛京師的重任。如今若有人要避實就虛,盡撤四鎮之兵,黃某為江山社稷計,也絕不能答應!”

馬士英叫道:“就算撤了四鎮,也有你的長江水師鎮守長江。哼!你為何就不能學學周瑜和謝玄呢!”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徐昊猛地站起身來,斷喝了一聲。他麵紅耳斥、額上青筋暴起。“在朝堂上吵成一團,成何體統!”他怒目一掃,盯著馬士英說。

馬士英心頭一緊,忙退後兩步,躬身道:“臣冒犯天顏,罪該萬死。”說完就又重新跪了下來。

“哼!”徐昊這也才重新落座,道:“左良玉突然反叛,也總得有個由頭。你們誰知道啊?”

其實誰不知道。左良玉之叛,皆是因為徐楓被捕。但就是這件大多數人都知道的事,當朝天子徐昊卻不知道。也難怪他不知。他與外界溝通的橋梁隻有馬士英和阮大铖兩人,雖然偶爾徐楓也會單獨覲見,但他的權勢畢竟太小,難以形成獨立的信息管道。隻要阮大铖和馬士英不說,外朝的事他便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也無從知曉。

此刻,他提出了這個問題。群臣們隻互相看看,誰也不敢直說。雙方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徐昊有些惱羞成怒,加重了語氣說:“領兵大將公然反叛,你們竟無一人知道緣由?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他一語甫畢,抬起一腳就“咣當”一聲,將身前禦案踢了,案上的奏疏紛紛落落,灑在了禦階上和眾臣的麵前。

“陛下息怒。”阮大铖膝行而來,扣了一個首,緩緩說道:“自古叛臣作亂,無非自立、廢立而已。自立者,宋太祖趙匡胤也。廢立者,董卓袁紹也。其他緣由便隻是細枝末節,無關根本。”

“哦。”徐昊點了點頭,又問:“徐楓呢?他在哪裏?”

“這……”阮大铖思索了一會兒,從容答道:“徐楓帶著鄭森的艦隊去找洋人借款了。如今款是借到了,但要把錢款變成火器卻還尚需時日。”

徐昊焦急地搓了搓手,又說:“那何不直接問洋人借火器,豈不是一步到位?”

“回陛下,台灣的洋人錢多而火器不精。澳門的洋人火器精而錢款不足。所以,咱們隻有先借了台灣洋人的錢,再拿著錢去問澳門的洋人買火器。”阮大铖這樣奏道。

“那現在,你們說該怎麼辦?”徐昊張皇無計,匆匆地掃視了一遍階下群臣,語氣中透著焦急。

阮大铖想了想,說:“黃冰卿大人所言極是,江北之防不可盡撤。但也不可不撤。咱們可以撤去黃得功、劉良佐兩部,移師西北,抵禦左良玉。”

徐昊將目光又投向了黃冰卿,問道:“這樣辦如何?”

黃冰卿猶豫了一下,才喟然說道:“恐怕隻有如此了。”

“那好,朕即刻就傳下聖旨,命黃得功和劉良佐移師。”徐昊說完,頓了一頓,又問道:“諸位愛卿,還有何奏本?”

“臣有本!”都察院副都禦使楊維垣忽然上前說了一句。

阮大铖回頭將他一望,目光極為銳利。楊維垣與他對視了一眼,不禁渾身打顫,便張口結舌地說:“湖廣兩省今年降了大雪,是……是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