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最冷一夜(1 / 2)

阮大铖緊緊鎖著眉頭,麵色也陰沉得可怕。他來回地踱著步子,瞧也沒瞧身前的馮可宗一眼。

“確實嗎?”良久之後,阮大铖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確實。”馮可宗沒有半分的猶豫,又跟著解釋說:“下官的人親眼瞧見皇帝微服出宮,一路向錢謙益府上去了。”

“哼!他倒是聰明。”阮大铖眯了眯眼,目光中也露出了殺機,說:“如果我猜得不錯,徐楓大概也窩藏在錢謙益那。”

他又向前踱了兩步,吩咐道:“既然如此,就別再讓他們活著出來。”

“啊!”馮可宗略吃一驚,問道:“阮閣部的意思,是將他們……”他說著用手掌外緣在脖頸間輕輕一劃。

阮大铖含笑點頭,說:“正是這個意思。”然後又大踏步回到書案前坐了下來。

可馮可宗仍是惴惴不安,邁步跟上來說:“弑君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下官怕……”

阮大铖忽將淩厲地眼睛一抬,看得馮可宗麵皮發燙、後背發冷。“是。下官照辦便是了。”馮可宗低頭說著。

望著有些怏怏不樂的馮可宗,阮大铖卻笑了起來。“有我在你背後,你什麼都不用怕。”阮大铖溫言勸慰道:“你可知道,你要誅殺的不是當朝天子,而是竊據皇位的亂臣賊子!”

馮可宗一驚,道:“大人此話怎講?”

阮大铖慢聲細語地說:“假王妃、假太子、還有那瘋和尚。這三件案子鬧得南京城人心惶惶。何以如此?緣由隻是因為,咱們的皇上並不是福王之子。所以他才要說別人都是假的。”

馮可宗一時呆住了,竟是張口結舌,不能發一言。阮大铖見他這般樣子更是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來拍了拍馮可宗的肩膀,說:“隻要你去誅殺了那夥亂臣賊子,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扶朱慈炯登位。嗬嗬,到那時,這定策之功不也有你的一份嗎?”

馮可宗聞言又是驚又是喜,忙將身子一退,抱拳折腰道:“在下定為阮閣部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老爺,這是您要的酒。”李香君捧著一個放著酒壺和酒盅的托盤緩步而來。她走得慢,臉上也帶著幾分憂色。隻是她本就有著絕豔之容,這一黯然傷神就更顯得嫵媚動人了。馮可宗瞧在眼中不覺癡了。

阮大铖哈哈一笑,拿過酒壺斟滿了兩杯酒,自己端起一杯,遞給馮可宗一杯,說:“馮指揮喝了這杯酒。事成之後,我保你做兵部尚書,入職內閣。”

“謝阮閣部!”馮可宗熱血翻湧,接過酒來便與阮大铖一起將酒喝了。

“哈哈哈!馮指揮當真是爽快的人。”阮大铖說完又衝李香君一揮手,吩咐道:“下去吧。”

李香君含笑點頭,悠悠地轉身離去。馮可宗的眼睛也不由得被她的身姿牽引向身後望去了,心裏不由歎道:“當真是傾國傾城的女子。唉,這個阮大铖真是豔福不淺。”

阮大铖猛地一拍馮可宗的肩膀,嚇得他渾身一顫,急忙回過頭來麵帶驚慌地說:“阮……阮閣部……”

阮大铖笑問:“這姑娘如何?喜歡嗎?”

“這……”馮可宗有些尷尬,一時有些局促。

“你放心,高官厚祿之外,美人也是不可少的。”阮大铖說:“這姑娘乃是秦淮八豔之一的李香君。今晚之後,她就是你的了。”

馮可宗驚喜交集,又是下拜道:“多謝阮閣部了。”

李香君這時也已出了書房,臉上的笑容頃刻間蕩然無存。她踩著清冷月光鋪就的石子路向朱慈炯住的方向快步奔去了。

這天深夜,南京城裏是一片靜謐,若不是大街上時而會走來一隊巡邏的衛兵,真會以為時間也隨著人們一起睡著了。

錢謙益的府上也是一片昏黑,從大廳到後院客房,再到侍女仆人們住的廂房都已熄燈。唯有書房還閃著光亮。

這是入春以來最冷的一個晚上。本已收了的小火爐又重新添了炭火。錢謙益、徐楓、徐昊圍坐在火爐旁烤火。雖是深夜,但三人都是眉頭緊鎖,毫無睡意。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柳如是閃身進來,還不忘左右望望,再上好門栓。

“睡下了嗎?”錢謙益小聲問道。

柳如是走過來坐到一邊,點頭道:“睡下了。拉著我哭了一會兒才睡的。”

徐昊聽的有些糊塗,問道:“你們是在說自己的孩子嗎?”

柳如是和錢謙益都不覺笑了出來。“陛下戲言了。”柳如是笑著說:“我們是在說奴家幼時的一個好朋友。她的丈夫正是被抓進詔獄的冒辟疆。因此才難受呢。”

“哦。”徐昊點了點頭,歎道:“我也想把他們放出來,可是錦衣衛根本就不聽我的。”

徐楓也若有所思地說:“是啊。皇宮現在太危險了,你暫時先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