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孝莊太後(1 / 2)

順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語氣也柔和了下來,重新問道:“皇父有話不妨直言。”

多爾袞猶豫了半晌,才吐出四個字來:“兵貴神速。”然後便又低下頭去。

順治將眉頭微微一皺,正覺詫異時,就聽豪格冷哼一聲,語帶譏諷:“十四叔這是要讓我們猜你的意思嗎?”

“肅親王,這兒是皇城中和殿,可不是在盛京。”太後的聲音從簾幕背後幽幽傳來,話語雖是不溫不火,但言辭之間頗有指責之意:“當著外臣,可別把家裏那套拿出來。”

豪格麵上發窘,也隻好衝著禦座和簾幕微微鞠躬,道:“是,臣失禮了。”

“當日多鐸聽聞李成棟向我淮安逼去,他不明就裏率兵來援。可大軍到了淮安才知道李部是來投誠的。”多爾袞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多鐸確有失察之罪,不過臣的愚見,倒是其情可憫。”

“那他擅殺降將劉澤清可怎麼說?”順治說道:“漢人常說‘殺降不詳’。多鐸殺了劉澤清,隻怕自此以後漢人再不會來投誠,與我滅明大計有礙。”

多爾袞有些驚訝。順治皇帝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答道:“劉澤清乃一反複小人。明廷昏聵,以此人為將。多鐸率大軍前來時,他一戰不接,自行渡江南撤,而且沿途劫掠,與流賊無異。這樣的人縱使降我,隻有害無利。”

“哼哼!攝政王此言怕有牽強附會之意吧。”豪格冷冷地說道:“那多鐸是攝政王的親弟弟,攝政王這番話難道不會被人誤以為有包庇之嫌嗎?”

多爾袞麵色一變,加重語氣說:“皇上!臣皆是肺腑之言,多鐸雖為臣弟,有過之處臣絕不徇私,但有功之舉也不能掩蓋。”

“那照攝政王的意思,多鐸反而要領功受獎了嗎?”豪格咬著牙,一臉獰笑。

多爾袞遊目將他一瞧,說:“臣沒有這樣說。待此戰結束以後,臣定會將多鐸扭送宗人府治罪。”

豪格站起身來,上奏道:“皇上,多鐸已是敗軍之將,銳氣大減。我大清若要吞下江南,就必得換將。”

“肅親王以為,何人當可合適?”順治問道。

“臣毛遂自薦。”豪格說著便雙膝跪下,深深地俯身一拜。

多爾袞聞言卻是大驚,叫道:“不可!”

豪格起身冷眼將他一瞥,笑道:“攝政王是怕我立下滅明的軍功,奪走你的權柄吧!”

多爾袞忽然變了麵色,厲聲叫道:“豪格!你汙蔑我!”

“哼!我有沒有汙蔑你,你自己知道!”豪格也毫不相讓,雖然跪著卻上身挺的筆直,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放肆!”順治斥責了一句,豪格和多爾袞兩人都微微欠身,以示恭順。

“當著外臣的麵,你們這樣子成何體統!”順治訓斥了一句,又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邊的洪承疇,笑道:“洪先生,你以為如何?”

洪承疇慌忙起身,也是俯身一拜,道:“皇上明察,臣倒有些不同的看法。”

“說來聽聽。”順治投去了一個鼓勵地眼神,麵上仍帶著點點笑意。

“是。”洪承疇應了一聲,緩緩道:“我大清自入關以來從無一日不用兵。目下,直隸、山西一帶的反清活動日益猖獗;豫親王的南征又遭敗績;禮親王的四川之征尚且算順利,但張獻忠死後,孫可望、李定國收攏殘兵,也是極難對付。所以臣以為,咱們不妨與明廷談和,然後收縮兵力,先平內亂,再攻四川。最後再對明廷雷霆一擊,當可克定天下。”

洪承疇這一番話說得鞭辟入裏,順治也是連連點頭。“洪先生所言甚是。”順治道:“言和之事,朕還要與朝臣們多多商議。”

“皇上!”豪格忽然著起急來,上前一步叫道:“對南蠻萬不可言和。多鐸用兵失利乃是他庸懦所致。若是臣出馬,一戰當可下揚州、南京!”

“好了!”順治也提高了聲音,說:“此事朕還要與大臣們商議,肅親王不必多言。”

豪格回頭將多爾袞一望,眼神中滿是怨毒。多爾袞卻閑庭信步地上了一步,道:“臣遵旨。”

“不過……”順治又是話鋒一轉,繼續說:“當日是皇父力薦多鐸和阿濟格領兵出征的。如今他們用兵失利,皇父亦難辭其咎。”

多爾袞心頭一振,正要說話,卻又被順治搶先了:“朕已決定,自今日起,暫罷皇父攝政之職,由朕母後垂簾問政。”

“什麼?”豪格和多爾袞都是一怔,眼中均露出惶惑的神色來。

這時,簾幕背後的皇太後也不能不發聲了。“福臨。”她柔柔地叫了一聲,說:“我大清自開國以來從無女主臨朝的先例,倒不如向先帝和太祖那樣,恢複了‘八王議政’的舊例。”

她說著便將目光一移,落在多爾袞身上說:“攝政王倒也可以列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