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怪乎這三人驚訝。明朝隻有在建國之初封過一些異姓王。在後來的兩百多年間從未封過異姓為王。
更何況,孫可望還是有“案底”的流寇。因此,在沐天波和徐楓眼裏,孫可望所提的要求,過於放肆和蠻橫。
所以,孫可望此話一出,猶如是大晴天起了焦雷。在場所有人都是汗毛倒豎。沐天波、鄭森和李定國都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了徐楓,不知他會如何處置孫可望如此苛刻地要求。
“孫將軍真是獅子大張口啊。”沉吟半晌地徐楓終於開了腔。這一句戲謔的話也使得眾人緊繃著的心弦微微放鬆。
沐天波也沉著臉說了句:“我大明從無此例。”
沐天波是開國勳臣沐英之後,而沐英則是朱元璋的義子。所以沐氏一族也算是和皇族沾親帶故的關係。他這句話要維護的便是朝廷的臉麵。
孫可望的臉上波瀾不驚。他早就料到徐楓和沐天波是這樣的反應,於是淡然一笑,轉頭望向了李定國,問:“二弟,你怎麼說?”
“我?”李定國有些猝不及防,隻有充起了和事佬的角色,笑著說:“小公爺、徐大人,其實我大明開國時也曾封過異姓王的嘛。中山王徐達、開平王常遇春是太祖高皇帝所封。他們有大功於社稷,太祖才賞此厚爵。而今日江山殘破,宛似是太祖創業之初的模樣。若有人能像徐達、常遇春那樣建起不世之功勳,朝廷封王也有祖製可尋呀。”
鄭森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地笑容,說:“李將軍難道忘了徐達和常遇春的下場了?常遇春是暴死,逃過了朝廷嚴譴;而徐達呢?卻因一隻燒鵝送了性命。”
李定國碰了個不軟不硬地釘子,臉上現出尷尬地神色來,隻得低頭不語。
孫可望冷哼一聲,說:“我二弟話說得客氣。徐達也好,常遇春也好,所封的也不過是二字王。而我要封的是一字王!”
“啪!”話音未落,沐天波就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茶幾上,震得茶果點心都是一跳。
“聽聽,各位聽聽,這哪是要討爵位,分明是要做曹阿瞞了!”沐天波已是盛怒不已,氣得麵色通紅。他瞥了孫可望一眼,嘲諷似的說道:“幹脆,讓我大明天子讓位於孫將軍好了!”
徐楓卻有些茫然,他搞不懂一字王和二字王有什麼區別,何以沐天波聽說是一字王就不顧彼此地顏麵,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而孫可望淡淡一笑,既不怒也不去瞧他。
李定國第一個沉不住氣了,慌忙倒了一杯酒,捧著酒杯向沐天波走了來。
“小公爺。”李定國賠笑說著,將杯中酒緩緩敬上。沐天波隻“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並不接李定國敬的酒。
李定國有些尷尬,忙說:“小公爺息怒,我大哥他……”
李定國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了。孫可望提出的要求實在是過於苛刻。如果說他要封二字王是形同脅迫的話,那封一字王就與叛逆無異了。這可令李定國左右為難。
於是他又端著酒杯衝孫可望說:“大哥,你來向小公爺道聲歉。封王已屬無禮,又怎能要一字王呢?”
孫可望森然一笑,說:“倘若朝廷不能封我做一字王,那咱們就不用談了。我大西軍兵強馬壯,殺出雲貴去依然可以抗清!”
他說完便將袖子一甩,起身昂首便走。沐天波到底年輕,見孫可望態度如此蠻橫,也是豁然起身,“你……你……你……”指著孫可望的背影叫著,半天卻也說不出一句完整地話來。
兩旁的侍女慌忙迎上來,扶他坐下,一個勁地嬌聲安慰:“小公爺息怒……小公爺息怒……”邊說邊撫著沐天波的胸口。
沐天波重重地喘息了兩聲,絕望似的閉起眼睛來。徐楓看在眼裏,也覺得一陣心酸。沐天波淌下了眼淚來,不住地搖頭歎息,甚為悲痛。
“出此巨寇,我大明……大明江山還能保全嗎?”沐天波哽咽地說著。
李定國虎目一張,說道:“小公爺寬心,臣李定國粉身碎骨也要保住我大明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