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納一個投名狀(1 / 2)

這日的南京城豔陽高照,一乘小轎直奔江寧提督府而去。

小轎落地,一個身材略顯臃腫地男子挑簾而出,扶他出來的還有一個青衣小廝。這個衣著華貴之人正是江南大學士洪承疇。

洪承疇神色疲憊,放眼望著眼前的提督府,不禁笑意盈盈,不無鄙夷地歎道:“粗人終究是粗人。”

身旁的小廝有意無意地瞄了他一眼,不知是嘲諷如今的李成棟還是曾經的徐楓。

這江寧提督府便是先前徐楓的住所。徐楓曾位居戶部左侍郎,後又擔任“江防總督”,雖不至於位極人臣,卻也煊赫一時。但令洪承疇沒想到的是,他的住所竟是這樣的平平無奇,連燈籠、朱門之類的裝飾都沒有。

這時,提督府大門緩緩打開,幾個隨從簇擁著一個高個漢子快步迎了出來。

“哎呀,亨九先生來的這麼早呀!”漢子拾級而下,嘴裏還不忘念叨著:“亨九先生駕臨寒舍,有失遠迎啊!”

他走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洪承疇的手。“廷楨!”洪承疇的眼神中透出了淡淡地驚訝和困惑。眼前這個叫“廷楨”的漢子便是攻下揚州,製造了“揚州十日”血案的李成棟。而“廷楨”是他的字。

李成棟的眼眶通紅,眼窩深陷,遠沒了之前攻城掠地的意氣風發,換上的一副憔悴消瘦地病容。

他握著洪承疇的手搖了又搖,才發了句牢騷:“先生,廷楨苦也!”

洪承疇淡然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一邊點頭一邊安慰:“知道知道,咱們都是漢臣,不易呀。”

得了句慰藉,李成棟心頭一暖,心中的委屈一時竟卡在嗓子眼無從發泄。

他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進府來一敘吧。”

洪承疇與李成棟並排而走,一同跨進提督府的大門。在他們的身後是洪承疇的青衣小廝以及十數名府上的隨從。

洪承疇一邊走一邊含笑問道:“朝廷將南京改為江寧,廷楨可知用意?”

“用意?”李成棟想了想,半是猜度的說:“想來是去掉前朝痕跡。”

“還不止於此呢。”洪承疇笑道:“江寧乃是宋時的舊稱,朝廷改回此舊稱便是要昭告天下,咱們的滿人朝廷是要以中華自居咯。”

李成棟若有所思地答了一聲,接著苦澀一笑,說:“廷楨是豪豬健狗之輩,隻懂戰場上的廝殺,不大明白這些呀。”

洪承疇哈哈一笑,說道:“朝廷的意思也很簡單,自然是為了安咱們漢人的心。既是為安人心,那朝廷斷不會因一兩句挑撥就對咱們動手。”

這句話觸及了李成棟的心病。他重重地一歎,正要說話時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大堂門口。“亨九先生請。”他隻得先將洪承疇和那青衣小廝請進去,自己再緩緩跟上。

二人剛一落座,便有兩個侍女在他們身後輕輕搖動蒲扇,送來了徐徐清風。另有侍女捧上了兩碗冰鑒中的酸梅湯。“洪先生慢用。”侍女輕柔地說了一聲,將仍然騰著冷氣地酸梅湯放下,輕輕撤步。

洪承疇嗬嗬一笑,說:“廷楨,當下可還是五月天,咱們喝這涼東西怕會鬧肚子吧?”

李成棟也是一笑,說:“江南不比北京,這兒的天氣熱得早。先生隻管解暑,無須顧慮。”

“哈哈,那便好了。”洪承疇捧起麵前小碗的酸梅湯,輕呷了一口,發出“哈”地一聲,笑道:“生津止渴,確是佳品。”

李成棟也嗬嗬笑著,順便給隨從們遞了個眼色,守在門邊的人徐徐退出去,將門也關上了。

大堂的門一被關上,陽光阻隔,房中登時暗了下來。洪承疇也是心頭一緊,忙問:“廷楨,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