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楓大踏步來到正廳,瞿式耜和張同敞也已急急而來。三人相視,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焦灼之色。
孫可望之叛當真是變生肘腋。就像一年前鎮守武昌的左良玉忽然反叛一樣。
因為他們都是統兵在外的大帥,麾下有數十萬的精兵良將,是朝廷極為倚重的抗清力量。這突如其來的叛亂無疑會對朝廷造成極為強烈的衝擊。
徐楓不及寒暄,急忙問道:“起田兄、別山兄。孫可望究竟是怎麼回事?請你們細細說來?”
瞿式耜快步迎上來,鞠躬行禮道:“回齊王,孫可望自雲南出兵以來,經廣東入福建,與駐守在此的唐王軍隊發生過不止一次地火並。孫可望兵多將廣,逐步將唐王驅逐。”
“沒錯。”張同敞接過話頭來說:“這孫可望出兵抗清是假,一路招降納叛、兼並異己是真。唐王、魯王雖跋扈自雄,但好歹也是大明宗室,得到不少抗清之士的擁護。孫可望此舉會寒了天下人的心。”
徐楓聞言怒不可遏,大聲質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早日報告?”
瞿張二人對視一眼,麵色都有些難堪。
“齊王。此事實在是太過複雜。”瞿式耜歎道:“如今天下大亂,唐王、魯王趁機自立已屬謀逆。隻是我們顧全大局才不予追究。所以在齊王開府以前,朝廷是默許孫可望的進兵的。鄙人明知不妥,卻也無計可施。齊王同樣無計可施。故而隻得姑息。”
徐楓吸了一口氣,忽然有了那麼點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如今的他,身為大明朝的實際掌權者,孫可望進犯福建的事居然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唉。應該提早提防的。”他頗為自責地說了一句,軟軟地坐在了座位上。
環兒在旁將他扶著,說了關切的話:“王爺不可操勞過甚了。”
“嗯。”徐楓點點頭,沒有言語。
張同敞也上前鼓勵道:“齊王不必沮喪。咱們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我們隻是不明白,孫可望何以在節節勝利時突然反叛。”
徐楓冷哼了一聲,說:“我和這個人打過一些交道,大概能猜得出他為何反叛。”
瞿式耜和張同敞眼睛一亮,急忙湊上來了幾步望著徐楓,等待他的答案。
徐楓向二人望去,苦笑著說:“其實很簡單。他是想坐我這個位子呢。”
二人先是一驚,隨後又搖頭歎息。
張同敞將兩手一甩,歎道:“董卓在世啊。”
瞿式耜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提醒他不要亂說話。張同敞也立即會意,尷尬地目光將徐楓一掃,微微頷首以表歉意。
徐楓微微一笑,說:“董卓也好,曹操也罷。我和孫可望都想著要架空萬歲,自己掌管天下大權。不論我們的動機,單就這一點,定會引後人的爭議。”
瞿式耜和張同敞都微微低著頭,不知該說寫什麼。
徐楓同樣麵色陰沉,試探似的問道:“依起田兄和別山兄的意思,此人還能以款謀和嗎?”
張同敞脾氣火爆,斷然說道:“謀款是與他國交戰時采取的策略。孫可望乃是叛兵,怎能謀款姑息呢?”
“別山此言差矣。”瞿式耜微微抬手,表示對張同敞的不認同。
他一抖袍袖,緩緩而言:“咱們能掌控的兵力已是捉襟見肘。若發兵征剿,且不論成敗,僅僅是人力上的損失就不可計數。大戰過後,我軍疲敝。滿清正得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