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進抵(1 / 2)

自從穿上昔日山海關總兵的甲胄後,吳三桂一連三天都是甲不離身,行走坐臥都身披重甲,讓他的體力多少有些不支。

他出門去,滿麵是容光煥發,可一旦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裏,便又低下了眉眼,愁字當頭。

這幾天,他總會想起自己年輕時的往事。遙想當年,十八歲的自己隻帶著二十個親兵便殺入了八旗兵的大營,斬將奪旗,英勇救父。

後來,他還參與了大淩河之戰、杏山之戰、塔山之戰以及鬆錦之戰。

曾經的自己當真是英氣勃發,立下了與賊寇絕不並存的豪言壯語。可連他自己也不曉得,自己這一身的虎膽、縱橫的殺氣是在什麼時候丟掉的。

是初次見到陳圓圓的時候?是被皇太極圍困在鬆山上,彈盡糧絕的時候?還是接到崇禎皇帝自縊殉國的時候?

曾經的崢嶸歲月,曾經的豪氣幹雲,曾經縱馬馳騁的自己,即使數十天不卸甲胄也不會覺得累,而現在,隻是披甲三日便已氣喘籲籲,渾身地不自在。

想到這裏,他也隻能無奈地報以一笑。

而現在,他的眼睛呆呆地望著桌前的那盞孤燈。

他的臉色鐵青,不無歎服地點了點頭,輕聲道:“李國英倒有幾分傲骨,我和李國翰都小瞧了他。”

“李大人是在自家的中堂懸梁的。”夏國相頓了頓,聲音更為低沉:“保寧順慶已失,我軍後路斷絕。現在隻怕是想撤回漢中都不行了。”

吳三桂冷笑一聲,道:“這便好,咱們誰都不要回漢中,就在這兒,和劉文秀拚個生死!”

話說到這兒,他的雙眼又爆發出了久違地殺氣,就像是冬天倒掛在房簷下的冰柱子一般,十分淩厲。

“可是夫人她……”夏國相心中顧慮重重。

“夫人自有福報。我不能連累她。”說這話時,吳三桂眉眼低垂,顯得老態龍鍾、暮氣沉沉。

夏國相也是一怔,忙奏道:“依末將之見,與其困坐孤城,不如先發製人。今晚末將就帶五百驍勇健卒去劫營,讓劉文秀嚐嚐我們的厲害!”

“好!”吳三桂重重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來,說:“國相,咱們好好地喝碗酒!”

兩個侍女忙迎上來,一個拿著酒壺,一個拿著兩隻粗瓷大碗。侍女將酒倒好,分別遞給了吳三桂和夏國相。

夏國相雙手接過酒來,麵露迷惘之色。

“原來王爺早料到我會去劫營?”夏國相含笑問道。

吳三桂哈哈大笑,說:“我可不是算命先生,焉有未卜先知的神通。隻是今日死戰,你我不喝上一杯,今生恐怕再無緣對飲了。”

夏國相也是豪爽之人,聞言同樣哈哈大笑,說:“難得王爺的深情厚誼。好!末將先幹!”

於是他端起盛滿酒的大腕,將脖子仰起,“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二人喝得急,酒水順著碗的邊沿和他們的下頜淌著。一碗濃酒飲下,夏國相似乎還意猶未盡。

“王爺,末將鬥膽再要一碗!”他笑著說。

“好酒多有,隻怕你喝不完!”吳三桂笑著應道。旁邊的侍女便又給他們的碗中倒滿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