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楓收到李定國的信劄時已是他拜訪大別山義軍的三天之後。快馬驛卒一路奔馳,將李定國的密函送到了徐楓的手上。
徐楓接到信的時候已是深夜。他聽到環兒在門外的低聲通報,便輕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生怕驚動了一旁的溫雨。
可也就在他穿鞋的時候,忽然聽到溫雨那柔和清澈地聲音從身後響起:“暮帆,可有塘報?”
“啊?”他忙轉過身來,說:“不是塘報,是晉王發來的密信。”
溫雨用手肘將身子支了起來,頗為不安地說:“晉王是去打仗,為何不發塘報而發密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可千萬不要瞞我。”
徐楓溫和地一笑,手輕輕拂在溫雨那如乳白玉璧一般的麵頰上,說:“晉王用兵高明,清軍定不是敵手。安心睡吧,我一會兒就來。”
他說著便在溫雨的額頭落下了一吻。溫雨緊繃的心弦這才放鬆了幾分,重新躺下說:“若是戰事不利,你可千萬要告訴我,不許欺瞞。”
“嗯,我知道。”徐楓穿好鞋子,披上了外衣便大踏步離開了。
他雖然答應著溫雨,但心裏卻不那樣想。他也很疑惑李定國為什麼會給他發密信。難道戰局真的發生了不可預料地逆轉?
雖然他很相信李定國的統兵能力,但在這個大舉反攻的關鍵時刻,他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這番心思與溫雨一般無二。
他一邊想一邊走,步子也漸漸地加快了。緊緊跟著他的環兒有些勉強,但也隻能跟著。
“估摸著是三天前的消息吧?”徐楓問了旁邊的環兒一句。
環兒一呆,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詢,隻好倉皇地回答:“想來是的。”
徐楓再也沒說話,徑直入了書房。
密信就靜靜地躺在桌上,火漆地封麵紋絲未動。他快步走過去,將封麵拆開,展信讀了起來。
環兒在一旁看著,隻見他的表情變化十分複雜。一會兒瞪大了眼睛,顯得極為驚愕;一會兒又露出笑容,好像又很歡喜;再之後又將拳頭在空中一揮,更為亢奮。
環兒覺得有些心驚肉跳。上次他在讀黃宗羲地密信時就是這樣的表現,今天又是這樣。看來,晉王帶來的消息,其勁爆程度一點也不亞於黃宗羲。
隻聽“啪”地一聲,徐楓重重地將信拍在了書桌上,然後對環兒說:“快!去宣兵部尚書瞿式耜、兵部侍郎張同敞、內閣大學士顧炎武來。”
“是!”環兒應了一聲,急急地出門去了。“就連命令都與上次一樣,想必應該是好消息了。”環兒這樣想著。
於是她的心裏也歡喜了起來。隻是她的歡喜一半是為徐楓,一半是為自己。因為她終於可以見到那個人了。上次她同樣去宣他們來覲見。可陛下卻強要自己去照顧皇後,兩人雖然近在遲隻,卻不能相見。
而現在已是醜時三刻,皇後睡得正沉,自然不用人去照顧。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旁邊伺候了。
想到這裏,環兒內心泛起一陣激動地波瀾。
不一會兒,三頂軟轎依次落在了齊王府的大門外。此時,天空中星辰寥寥,夜暗如墨。街麵上也隻有陣陣殘風卷起地灰塵,瞧不見半個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