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臉一僵, 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平生第一次如此遲疑地問道:“誰?”

葉城主:不,我不相信!一定是我聽錯了!

然而他並沒有聽錯,事實上, 陸小鳳對葉孤城現在的行為報以同情和理解, 因為他當時的表現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應該說要更加懵逼才對。

但是他們的懵逼並沒有影響甚至改變現實, 西門吹雪是去參加了群英會沒錯,這絕對不是陸小鳳的信口開河。

所以, 他以沉痛並且肯定的眼神看向葉孤城道:“沒錯,他是去參加了。”

葉孤城動了動唇瓣, 一個字也沒說。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城主很茫然, 西門吹雪與群英會,這兩個名詞有關係嗎?他以為按照西門莊主的寂寞,對這種集會應該不屑一顧才對。

他以前確實很不屑一顧啊!

葉孤鴻站在他身後,看不見葉孤城的表情, 本質意義上,他還是個挺甜的熱血小青年,又是真的很崇拜西門吹雪, 對方能夠參加群英會就是他敢於來找葉孤城的動力。

聽說堂兄與西門吹雪關係很好, 既然西門吹雪答應了, 堂兄應該也不會拒絕才是。

這邏輯, 沒毛病。

所以他無知無覺地給葉孤城插了一刀,他道:“沒錯,掌門說西門吹雪一接到消息就同意了。”

眼中閃著小星星, 幾乎是篤定葉孤城也會參加這次群英會。

他腦中有一個根深蒂固的概念,既然西門吹雪出現了,那他的堂哥也是會出現的。

天知道這想法是怎麼來的。

葉孤城聽見葉孤鴻的話,若不是場合不對,很想在對方腦袋上來一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熊孩子就不會判斷一下場合嗎?這個時候說如此糟心的話,豈不是故意給自己添堵?

想想就有點生氣。

陸小鳳:有點想笑但要忍住。

葉孤城心不死,他道:“西門吹雪為什麼會答應。”

陸小鳳沉重地搖搖頭:“不知。”

說實話,他現在的好奇心比之葉孤城,絕對隻多不少。

但葉孤城,卻從陸小鳳的不知中聽出了別的什麼,他道:“你沒見到他?”

陸小鳳搖搖頭道:“沒有。”

西門吹雪,不在萬梅山莊。

西門吹雪去哪了?

這個問題不僅僅困擾著陸小鳳,不僅僅困擾著葉孤城,還困擾著許多人。

比如說玉羅刹。

雖然叫囂著要去見見葉孤城,但他卻被諸事纏身,說了許久還沒有動身,拐來拐去,竟然又回到了萬梅山莊。

上次沒有見到阿雪,是他心中一根刺,想來自己現在正好在塞北,不去一次萬梅山莊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見到阿雪!

然而,這次的閉門羹比上次吃得還要厲害一些,上次起碼於伯還讓他進了院子,這次幹脆就攔在門口,一臉抱歉地對玉羅刹說道:“莊主外出了。”

玉羅刹沒有那麼好打發,他聽見於伯的話先是眉頭一皺道:“還沒有到阿雪出門殺人的時候。”

西門吹雪一年隻出四次萬梅山莊,為的是殺四個與他毫不相幹的人,那些人無一不是背信棄義武力高強之輩,殺他們,既能磨練西門吹雪的劍法,也能全了道義。

雖然他好像根本不在乎所謂的道義。

西門吹雪,他自己就是道本身。

於伯苦笑道:“是沒到少莊主出門殺人的時候。”

玉羅刹道:“莫不是陸小鳳又找他了?”

別看他人在西域,卻好像是長了一副千裏眼順風耳,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特別是有關西門吹雪的。

現在阿雪出門他竟然不知,隻能證明他特意隱瞞,不透露自己的行蹤。

隱瞞的方式很簡單,誰都不告知就行了。

做一個說走就走風一般的男子。

莊上的仆人是對西門莊主忠心耿耿沒錯,他們也不認識玉羅刹,在偌大的莊園中認識玉羅刹的隻有於伯一人。

但天曉得玉羅刹練的是什麼功夫,就好像沒人幫他也能把自己的耳目黏在山莊中,就連西門吹雪一開始都狐疑對方究竟藏在莊園中的哪裏。

後來就習慣了。

習慣,是多麼可怕的一個詞,西門莊主不僅學會了習慣,還學會了無視覺了。

醉心於劍道的男人一般情況下對自己私生活被父親時不時盯著也沒有多大意見,畢竟,如果什麼都不讓他知道,隔三差五估計就得殺上門來,這點西門吹雪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他最討厭有人擾他清靜。

玉羅刹沉吟,心道莫不是阿雪準備與他玩個遊戲不成?

雖然也很懷疑自己冰塊似的兒子是否有這等閑情逸致,但西門吹雪確實偶爾會起些有趣的念頭,就比如說是陸小鳳的兩條“眉毛”。

他似乎也是個有點生活情趣的人。

於伯還是低眉順眼道:“不是。”

不是出門幫助陸小鳳,按照阿雪那小得可憐的朋友圈,似乎還沒有什麼別人值得他出手,玉羅刹打聽清楚了,像是他新晉的知己白雲城主,分明還在南海白雲城好好呆著。

他自己的地盤上,有什麼事會要阿雪出手?

所以玉羅刹便道:“那是為了何事。”

於伯臉皮一抽道:“為群英會。”

玉羅刹:“什麼?”

語氣間很是吃驚。

於伯道:“莊主接到了群英會的邀請函,一見是為了老爺您的事,難得產生興趣,準備走上一趟。”

玉羅刹聞言欣慰道:“我就知道阿雪是個孝順的。”

於伯不說話了。

跟了玉羅刹這麼久還成了對方的心腹,他自認為是對這人還頗有些了解。

絕對不能說,莊主在接到請帖的時候露出了頗感興趣的微笑。

事實往往是最殘酷的。

玉羅刹自語道:“既然阿雪如此孝順,少不得也得讓故事更加精彩些。”

就權當是為了博西門吹雪一笑。

思索之間,竟然已經將難度向上提升了一個等級,遠在武當的各位武林名宿,無不感覺有一陣陰風從背後吹過,等真回頭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大概隻是錯覺?

玉羅刹又道:“還有什麼人也去了?”

於伯道:“凡是江湖上有點名望的人物都去了。”

玉羅刹道:“我是說與阿雪相交的,有幾個人去了。”

於伯道:“聽聞陸小鳳拒絕了群英會的邀請,南海葉孤城還不知。”

玉羅刹道:“陸小鳳是個聰明的,不會攪這趟混水。”

他想想又道:“但他是阿雪的朋友,如若隻讓阿雪一個人走一趟,豈不孤單?”

於伯道:“是。”

不由自主腹誹道,莊主平日裏也挺孤單的。

但他早就學會不要與老爺多計較,因為你永遠無法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任性,甚麼時候不會任性。

玉羅刹又道:“葉孤城還沒有回?”

於伯道:“是。”

玉羅刹道:“我還挺希望他也往江湖上走一趟的,這就省了我找到南海的功夫。”

於伯聽了心下大驚,原來老主人竟然起了這等心思,莊主如若知曉,定然是不願的。

但現在西門吹雪不在,也無人知道玉羅刹的打算,還不是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玉羅刹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想法很不錯,自語道:“我應該找個方法,把葉孤城釣過來。”

他忽然想到了扣在西方魔教腦袋上的屎盆子,是八十萬兩還是繡花大盜來著?

手一拍道:“有了。”

於伯不敢說話,也不敢看玉羅刹,但心裏卻悄悄歎了口氣。

等莊主回來,怕是又要對老爺橫眉冷對了。

西門吹雪的行為,成功擾亂了眾人的判斷。

他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許多人心中的模範標杆,是年輕劍客爭相模仿的對象,本來有很多人對群英會不感興趣,但在知道西門吹雪回去之後,都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