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眼看著毒針落下竟然避都不避。
他伸出一手, 作勢要接。
那黏在天花板上壁虎似的人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一下子看破他隱藏在何處,原本還準備暗戳戳偷襲, 給九公子的詭笑一嚇,心中一個激靈, 連忙將袖子裏藏著的暗器甩了出來。
人都被發現了, 暗器還留著是等過年嗎?
說是暗器,也不過就是淬了毒的針,這陣倒是沒有什麼講究,但針麵上抹的毒委實霸道, 隻要蹭破一點油皮, 那人在一息之內便必死無疑。
就算是偷襲的壁虎, 也隻有這麼一點毒, 全給抹針上麵了。
他要宮九死!
他然當壁虎看見宮九準備伸手去接, 不僅沒有心中一喜,心頭的不安之情反而更加凝重。
既然敢伸手,那必定有底氣, 就不知道他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 竟然能讓**凡胎化作百煉鋼。
但事實證明還是那貼在天花板上的壁虎想多了, 九公子確實天賦異凜沒錯, 但他主要練得還是劍法, 其他的雖然都有涉獵,卻都不是很精,用九公子的說法來看,也不過就是集百家之長罷了。
但這集百家之所長, 尋常人一輩子怕都是做不到的。
宮九天生就是個練武的奇才,武功練上一日就是被別人練一年半載的功夫,各種功夫還能觸類旁通,隻取其精華。
他看過的秘籍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其中強身健體練得金剛不壞之身的自然也有很多,如此練下來,雖然說不上鋼筋鐵骨,但卻對是皮糙肉厚,加上眼睛又利,看見毒針自上而下射來,先是腳下一個閃身側開,隨後看準時機手指一夾。
那毒針穩穩地給他夾在指腹中,連油皮都沒有破。
毒入體更是沒影的事兒。
九公子道:“還給你。”
話還沒說完,針就出了手。
瞄準的目標,赫然是那人的眼睛。
令人防不勝防。
那壁虎給他嚇出了一身冷汗,誰能想到宮九的速度這麼快?根本就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身子在空中靈活一扭,如同飛燕落地,總算是躲過了宮九狠辣的一擊,沒真讓那毒針刺瞎他的眼睛。
輕功也是相當地漂亮。
但再漂亮也沒有用處,高手之間的對決搶的就是時間,就是爭分奪秒,瞬息之間的功夫就能幹很多事,說是足以致命也不為過。
那人在落下時已經想到宮九趁著下落間隙出手後自己的慘狀,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安全落地。
也是很不明白了。
壁虎:???
並不知道你們這些江湖大俠在想些什麼。
他回頭,警惕地看著宮九,一雙帶著精光的小眼睛從麵具中透出來,看向宮九,滿是忌憚。
但九公子確實沒有動手,他筆直地站著,就好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楊。
九公子並不急著動手,而是有事情要問這人。
他道:“你摸到我這裏來是要做什麼?”
那人以嘶啞嗓音道:“你不知道?”
九公子道:“確實不知。”
那人道:“那就別知道了。”
說話間又從後腰摸出一把彎刀。
天知道這人究竟會多少種武器,身上又藏著多少種武器。
看他模樣,分明是想置宮九於死地。
九公子也是奇怪,他早就認出對麵人究竟是誰,不就是歲寒三友之一的寒梅嗎?從自己今天出現開始就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盯著他。
九公子看著,覺得有點有趣,就放出了自己的殺氣,遠遠地看他,卻沒有想到這遠近聞名的老怪物竟然被魘住了。
當時宮九就有些興致缺缺,他還以為這老怪物能有多厲害,沒想到卻是一隻菜雞。
九公子不喜歡和菜雞玩,因為他們死得都太快。
就算是打賭,他都喜歡找命硬的。
比如說陸小鳳。
他還道這人絕對不會找過來,因為但凡是被九公子殺氣魘過的人都沒有這個勇氣。
人一旦畏懼之心升起,便很少能夠有所突破。
但他這回卻想錯了,寒梅確確實實是個老怪物,從他能夠克服自身的恐懼便能看出一二。
當然,九公子所看出的還不止這一點,他想對方一定有什麼必須要實現的,那定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野心,要不然何苦找上自己?
九公子自負於自己的實力,自己的天賦,他的驕傲都是有理由的,尋常人看見他,就算是小老頭那個等級的,都會因為他天賦之高,實力精進之快而心中暗含警惕,到了陸小鳳,若不是因為命硬,鳳舞九天重也會被他懟死。
如此看來,九公子的實力當然是非常之高,而且是感受過很少有人願意正麵懟的高度。
寒梅不說別的,起碼勇氣可嘉。
就是不知道,他宮九什麼時候竟然與西方魔教有了過節。
九公子的敵人有很多,但他的敵人中卻鮮少又知道宮九這一存在的,更多還沒有等到能夠報複,就全都死了。
宮九能活到現在,是在骸骨堆上爬出來的,他練得邪門功夫,也不是看看秘籍就能練出來的。
那需要很多很多人死,隻有很多人死了,才能堆積出一個宮九。
跟養蠱似的。
但即使宮九殺過很多很多的人,卻不認為自己與西方魔教的人有過過節。
他們一個龜縮在西域,一個在中原南海等地發展,井水不犯河水,一點事情都不會有。
更何況,別說是宮九,就算是小老頭那都是十分忌憚玉羅刹的。
宮九雖然是異才,卻還沒有到破碎虛空的境界,小老頭培養他也不是出於好心,隻能說是兩個人互惠互利,說話之間還頗有保留。
所以他不會跟宮九說什麼武功大成境界便是破碎虛空,卻會說不要惹玉羅刹。
如果宮九惹怒了玉羅刹,就算是小老頭都沒辦法幫他。
宮九雖然不同尋常,但卻萬萬沒有在武俠世界思想先進到修仙的道理,破碎虛空脫離三千小世界,正常人聽了都道是癡心妄想。
所以他也並不知道玉羅刹究竟有多厲害。
宮九隻要知道,西方魔教是他不能惹的就行了。
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教派勢力,隻有西方魔教一個不能惹,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他還沒有往西域發展的打算,人家做什麼,那都不關他的事。
所以,當發現打上門的是歲寒三友之一的寒梅時,九公子還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隻見寒梅下手處處不留情,竟然頗有不要命了都要把他懟死的風範,看見對方瘋狂的打法,更加激發了九公子的好奇心。
小孩子好奇起來,都是沒完沒了的,同理,九公子好奇起來也是一個樣子。
能把人給煩死。
他又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一進來下這狠手做什麼。”
他嘴上說著無冤無仇,臉上卻絕對不是那回事,一個人若在激烈的交戰之中保持麵無表情,隻能說是他遊刃有餘,但九公子即是說著有點示弱的話,眼中的自負卻沒有少半分。
這讓寒梅看了更加勃然大怒。
他覺得自己被蔑視了!
士可殺不可辱,江湖人也有類似的道理,他如果真的死在玉羅刹兒子手下,隻能說是自己功夫不行棋差一著,但是死前還要承受對方的蔑視與侮辱,寒梅是萬萬不肯的。
他隻感覺一陣熱血衝上天靈蓋,那是因為憤怒。
手上的動作原本已經有點接不上,但因為這股憤怒,竟然更加快了三分。
連原本對於玉羅刹的畏懼,都消散了個一幹二淨。
他又有了力量。
寒梅心道玉羅刹已經死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的兒子也死!
兩人都不在了,還有誰能攔得住他們歲寒三友?
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甘願。
身為歲寒三友中最小的一個,他所受到的來自兩位兄長的照顧根本不能用頗多來形容,對他來說,那是結草銜環無以為報地恩情。
所以,他們三兄弟的夙願必定要完成。
為了能成功吃下西方魔教,寒梅能夠將自己的生死之置於度外。
他沒有讓孤鬆與枯竹知道玉羅刹的兒子另有其人。
因為他準備一個人將這些事情都給處理了,如若讓孤鬆與枯竹知道,少不得還要傷神,特別是那兩人的手段似乎並沒有寒梅這般陰毒,這般不擇手段。
就比如說是人、皮、麵、具,孤鬆與枯竹不會,他卻是會的。
寒梅很聰明,雖然沒有到九公子什麼招數看一遍就會的境界,易容這樣的技藝看多了也能知道十之**,更不要說,他已經盯著玉天寶看很久了。
看他將自己不知道真假的羅刹牌當了,然後再上武當山。
這一切都是寒梅做得。
為的僅僅是殺死玉羅刹真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