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覺得,從他進入驪山範圍內, 世界就變得奇幻起來了呢!
12個10米高的巨無霸在寬敞的空間中行走, 踏一步的力量足夠讓江河湖海翻騰, 水銀河早已保不住原本的模樣,至於起伏的小山,也快被夷為平地。
他帶著步思凡逃跑, 在對他而言逼仄的警戒線範圍內東躲西藏, 而十二金人也如同人類一樣做出種種對金屬來說匪夷所思的動作, 高大的身軀並沒有影響他們的靈敏程度。
每次都差一點點就要被抓住, 但每一次都沒有被抓住。
葉孤城道:“你覺得有什麼對付他們的方法?”
步思凡身為智囊此時卻束手無策, 他已經發現了這些東西刀槍不入。
步思凡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武器才能傷到他們。”
在他說話間, 又有一個金人伸手撈他們,被葉孤城靈巧躲過, 他以劍劃過金人的手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然而卻沒有在對方的手掌上留下哪怕一道劃痕。
這樣不行,葉孤城想,如果再這樣下去, 他的劍會先斷裂。
他又道:“不可以傷害他們,能否將其一個一個困住?”
步思凡道:“困住?”
他的臉上寫滿了癡呆,不是很懂城主的意思。
葉孤城道:“我對奇門遁甲不是很熟悉,但也聽說過這門法術可以用飛沙走石布陣。”
他商量道:“你看,你能不能用陣法將十二金人困住人, 讓他們隻能在原地轉悠?”
步思凡認真道:“不可能的。”
葉孤城嚴肅的表情一僵。
步思凡又道:“十二金人不是人,他們會不會受到奇門遁甲的影響還是一個未知數。”
以科學的角度來說,奇門遁甲是運用亂石搭建出一個如同金字塔一般中空磁場混亂的玄妙科學,別說是金人了,就連動物他都沒有試驗過,誰知道產生的磁場會不會對金人產生幹擾?
更何況……
步思凡又道:“他們的身材實在是太高大了,布陣所需要的亂石最少也要沒過人的頭頂,這裏哪來十米以上的亂石?”
葉孤城一臉深沉地想,有道理啊!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叉叉,旁書此路不通,pass。
他現在正用輕功在一金人身上攀爬,出色的輕功讓他什麼都能爬得上去,帶著一個人也毫不費力。
其他金人似乎注意到了葉孤城的動作,都對著被他攀爬的金人“上下其手”,恨不得將他抓下來,然而葉孤城的輕功也不是蓋的,一點用處都沒有。
金人本身也並沒有坐以待斃,雖然被他的同伴騷擾,但自己的卻也用右手靈活地在左肩膀上拍打,每一拍都發出沉重的響聲。
轟隆隆——
轟隆隆——
金人的身體內部,應該是空心的。
不過……
葉孤城眼珠子一轉,他忽然有了一個發現。
就理論上來說,金屬這種東西,強度越大韌性就越差,像是越王勾踐的青銅劍那般被在石頭下麵壓了不知道多少年,隨意□□就能捋平,而且削鐵如泥,三十張紙並在一起,輕輕一劃就能劃破的神兵利器世界上絕對不多。
更不要說金人的重量放在這裏,就算是天底下頂有名的能工巧匠,也不可能像是打造一把劍那樣地打造銅人,對比起青銅劍,銅人肯定粗製濫造。
一個粗製濫造的銅人,怎麼會同時兼備韌性以及強度?
就算陰陽術神秘,都應該有基本法,他在情報上看過,說徐福活著的時候擅長煉金術,五行的秘密無所不透。
所謂的煉金術,不也要講究等價交換的基本原則?
他又看看遠處的牆壁,就是這牆壁,他以劍氣無法穿破,堅硬無比。
這世界上,本沒有什麼石頭是他的劍穿不透的,等他想通之後便認為必定是徐福的術法從中作梗,然而,如果石壁堅硬,他又以什麼獲得了這獨一無二的堅硬?
答案是可塑性。
他一雙眼緊緊看著那些石頭,他剛才跑了一圈已經發現了,這些石頭原本是用來代表始皇帝的河山,高低起伏,如同真正的山嶽,但是現在,他們的大小高度已經被強製統一一模一樣,就仿佛生下來就是這般模樣。
葉孤城想,如果這就是煉金術的作用,那麼十二金人應該也有弱點。
隻不過他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弱點究竟是什麼罷了。
隻要不斷跑,不斷觀察,就一定能夠找到!
他有這樣的自信。
步思凡不知道葉孤城在跑什麼,但是他相信,隻要是城主做得事情就一定有目的。
簡直就是盲目自信。
他的武功並不是很好,想要靠個人之力躲過金人的攻擊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葉孤城像抓小雞崽似的提著他,不費吹灰之力。
步思凡想,自己現在反正也幫不了什麼忙,還不如盯著金人看看,說不定能找出他的弱點。
明明騰在半空中卻一點也不著急,這就是信任的力量。
“嘎吱——”
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記聲響。
這聲音並不大,卻很容易讓他聯想到鐵器或者青銅器生鏽摩擦時的情狀。
銅器?
他忽然想到,眼前這些高大的巨人,不也是銅打造而成的?
雖然不清楚他們為什麼會生鏽,但他的頭卻轉了一圈環視四周,試圖找出究竟是什麼地方發出這聲音。
“嘎吱——”
又聽見一聲。
金人的動作慢了一拍。
是葉孤城腳下的金人。
步思凡立刻道:“城主!”
葉孤城點點頭,他也發現腳下這玩意兒的動作頓了一下,連帶著他的手,也變得不是那麼靈活。
他眼尖地一瞟,發現金人的手關節內側竟然產生了裂痕!
金屬疲勞。
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是一場速攻戰,十二金人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在有限的時間內攻擊他,但如果這段時間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便沒有了意義。
想要讓巨人身型的金人靈活行動本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說現在他們的速度還很快。
更高的效率,代表著更高的消耗。
他終於又拔出了劍,往金人已經裂開的關節上狠狠一插。
竟然形成了蛛網似的裂痕。
小山似的身軀倒下了,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牽動了身旁的金人,又磕在了堅硬無比的牆壁上。
以世界上最堅硬的茅,攻擊最堅硬的盾。
葉孤城看著劍氣砍一記紋絲不動,但是卻被金人撞碎了的牆壁,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舉兩得。
他沒有與剩下障礙糾纏下去的**,將真氣彙聚在腳底又踏上了高高的,有斷層的石板。
這種程度的光滑麵,難不倒他。
不如說,正是因為斷得恰到好處,反而還幫他攔截住了另外11個沒有破碎的金人。
葉孤城踏上高壁,氣沉丹田道:“嵐風,丁三秋,如何?”
聲音在相對而言逼仄許多的房間中回蕩,從上往下看,他隻能看見無數黑壓壓的人頭。
是陰兵。
某種意義上,與他們在堧地遇見的兵馬俑是同樣的生物。
嵐風與丁三秋還沒有回話,就聽見柳無涯中氣十足道:“一點也不好!”
他甚至還拖長了尾音,接著道:“為什麼你不問問我。”
葉孤城想,哦,看樣子你們都還不錯。
陰兵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而嵐風卻是一身白,丁三秋則是鵝黃色,除了也穿得黑漆漆的柳無涯外,另外兩人他一眼就望見了。
雖說臉上已經有了疲態,但精神頭還不錯。
不遠處是墓穴的道口,比起高聳入天的穹頂,墓道口顯得逼仄而狹窄,橘黃色的燈光在墓道口裏搖曳,想來點燃燈的還是奢侈至極的人魚脂膏。
出口不在他被困著的那一方,葉孤城早就知道了,雖然因為徐福的插手,本來空空蕩蕩的墓室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但通向中心的墓道口隻有一條。
為什麼墓道口在嵐風他們這邊,還亮著光?
葉孤城想,腳下一蹬,從高空一躍而下,金人的手卡在天花板與石壁的交界處,無論怎麼摩擦,都無法向下伸哪怕一尺。
或許是為了讓嵐風他們感覺希望後的絕望。
葉孤城想。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卻被無窮無盡的陰兵所包圍,無論怎樣用力都無法往前推進哪怕一步。
這應該是徐靜輸的主意,他在心中想到。
那對祖孫的脾性,葉孤城已經摸清了,老祖宗對他充滿了子虛烏有的敵意和貪婪,而孫子還在動歪腦經想要一並殺了他身邊的人。
葉孤城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被這兩人惹怒了,是不讓他們魂飛魄散便不能化解的怒火。
他已經受夠對方古怪的陰陽術,與這些不屬於世間的玩意兒虛與委蛇。
葉孤城大喊道:“抓緊!”
竟然甩出了一條繩子。
丁三秋見繩子一頭到了自己麵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抓靜了,然後就感覺到從繩子上傳來一股大力,將她硬生生從陰兵堆中拔了出來。
跟拔蘿卜一個樣。
麵對距離他稍遠的嵐風,葉孤城也如法炮製,丁三秋是個聰明的姑娘,被他從陰兵堆中□□之後就踩在這些陰兵的頭頂上,把他們當成是地鼠踩,手緊緊地攥著步思凡的褲腰帶,想著他既然拉著城主的袖子,拉著他絕對不會跟丟。
步思凡:喂!
你就不能也拉我袖子嗎?嵐風也被拉了上來,葉孤城腳下踩著陰兵的頭顱,輕功使得飛快,看他的模樣,好像是準備往墓道口走了。
柳無涯:=口=!
他立刻扯嗓子喊道:“喂喂,不要把我忘了!”
葉孤城:哦謔!
好像真的把他給忘了。
然而,他本人的感知力在地宮中受到了極大的壓製,練得是生生不息的武功,充滿了死氣的陵墓簡直就是他的克星,以至於雖然很想把柳無涯給□□,卻感知不到他在哪裏。
葉孤城沉默一下道:“你現在在哪裏?”
然後他聽見聲音從他腳底下而來。
柳無涯道:“我在你腳底下!”
這就很尷尬了。
一連串人踏著陰兵的腦袋,拚了命地衝進墓道之中,也不知道這墓道裏究竟有什麼玩意兒,即使陰兵一個個伸手,卻始終不敢踏入墓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