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先生一點都不像是在冰裏凍了十年的樣子。
冰塊,肯定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冰塊, 當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眼神對視時, 就能看出, 他並沒有什麼不適,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巔峰。
他麻溜地從冰塊堆中站了起來,那些冰塊, 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並且沒有留下水跡。
又是超自然唯心主義的一幕,但是葉孤城看著,竟然一點都不驚訝。
怎麼說, 這世界上唯心主義的事情太多, 他已經懶得計較了。
葉孤城道:“西門?”
西門吹雪對他點了點頭。
他們都沒有給地上的死人一個眼神, 因為他並不值得葉孤城與西門吹雪關注。
西門吹雪言簡意賅道:“一切都好。”
無論是他的身體, 還是他的精神。
葉孤城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西門吹雪回到自己的身體中理應不會出什麼事兒, 但他還是擔心啊。
這種擔心是沒有理由的, 正如同媽媽送自己的孩子第一天上學,也會擔心他在學校裏發生了什麼事。
葉孤城想, 自己莫不是老媽子心態,才會擔心這擔心那?
不管怎麼樣,竟然能在這裏見到尋找了很多年的身體, 隻能說是意外之喜了。
但在為西門吹雪高興的同時,葉孤城心中也隱隱有些失落。
#再也不能在西門吹雪掌管身體時看藍色泡泡了#
#其實他的心理活動超級萌#
心中的遺憾,隻有葉孤城本人才知道。
他道:“走嗎?”
這是對西門吹雪說的。
西門吹雪道:“走吧。”
黑冰台的小哥哥在洞窟外麵焦急地等待。
他有點擔心太子傅死在裏麵, 但更擔心的是就算他死了自己都沒有辦法收屍。
秦國的太子傅死在了楚國的地盤裏,要是裏麵有什麼楚國人,兩人都死了,真是沒辦法解釋。
他的表情驚恐極了。
如果被楚國人發現了,那他們兩國之間不就有多出一個立刻開戰的理由嗎?
頭大。
他已經竭盡全力研究石頭門了,無論是用力推開,還是在咒符上一通亂摁,門都紋絲不動。
嘿,他都想放棄了。
小哥哥終於回到了樹上,他放棄以人力開門了,決定等等,看裏麵有沒有人出來。
隻要有人出來,他就混進去看看。
連命都不要了。
但這時候,黑冰台的小哥哥並沒有想到,這石頭門竟然會被以過於暴力的方式打開。
嗯?
他忽然聽見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地震?
連他身下的樹木都在顫抖。
小哥哥立刻從樹上下來,跑到了空曠的地方。
他將耳朵貼在了地麵上,似乎想聽這聲音從何而來。
然後他睜大了眼睛。
聲音竟然是從石洞內傳來的。
出了什麼事?
念頭剛冒出來,就發現巨大的封門石被破開了。
破開了?!
他目瞪口呆,本來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得滾圓如同狸花貓。
也是非常地可愛了。
亂石到處滾落,洞門口升氣了白色的煙霧,事實上,這不是煙霧,而是激揚起的灰塵。
小哥哥一動不動,因為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
那石頭,那麼一大塊厚重的石頭,可麼會從裏麵被破開?
這比破城門還要難啊!
就在他大腦當機的時候,竟然看見一白衣男子持劍走了出來。
是太子傅!
明明之前他還以為太子傅就是一普通書生,現在他看葉孤城的表情,就好像是看什麼神仙。
葉孤城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小哥哥一驚,他應該躲起來才對啊。
但他太震驚了,連躲起來的心思都沒有。
他想,還好,太子傅並沒有在意他。
但還沒有等他想完這件事,才被小哥哥認為是非人的太子傅竟然就猛的出現在他身後。
腿腳利落的黑冰台成員,甚至沒有反應的餘地。
點穴! 小哥哥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葉孤城抬頭道:“可以了。”
在他說了這句話後,西門吹雪也從煙霧後出來了。
沒辦法,黑冰台的人不可殺,而葉孤城也並不希望秦王懷疑自己。
進了一次羋旦的洞窟,出來的時候就多出了一個人,那西門吹雪的身份還真不好捏造。
隻能出此下策,讓西門吹雪先行離開了。
還好,葉孤城的商鋪遍布山東六國,楚國自然也不例外,拿著葉孤城給予他的信物,西門吹雪能夠去商鋪弄到馬和幹糧,自己回到楚國。
至於假身份,也能在這裏一起辦了。
沒錯,對於做假證,葉孤城可在行了。
西門吹雪對他點點頭,然後就先行一步走了。
葉孤城直到聽不見西門吹雪的腳步聲,才解開了躺在地上倒黴鬼的穴道。
他點得位置很精準,說不定這人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不過,還是要以防萬一。
黑冰台的小哥哥悠悠轉醒,他明明記得,自己剛才還看見了太子傅來著,怎麼……
還沒等他想完,一抬頭,竟然又看見了葉孤城冷若冰霜的臉。
嚇得小哥哥一下子從他的懷裏爬了出來,退避三舍。
葉孤城冷冷道:“你昏迷了一刻。”
小哥哥道:“一刻?”
他想,難不成剛才洞門又破開了一次,正好砸到他的頭?
這麼想著,他竟然覺得自己頭有點疼,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個凸起的包。
葉孤城:對不住了XD。
這包當然是他砸的。
葉孤城道:“你既然醒了,就走吧。”
都沒有問人的身份。
聽見他的話,小哥哥竟然有點畏懼,再配合葉孤城嚴肅端莊的一張臉,他竟然以為自己見到了才進入黑冰台時負責他的上司。
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也是非常恐懼了。
他被下了命令偷偷跟著葉孤城,最害怕的除了任務出問題就是葉孤城發現他,然而,現在自己竟然倒在了他的麵前,還讓太子傅看了一刻! 這荒郊野外的,無論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都很有問題。
既然都有問題,就不解釋好了! 想到這裏,小哥哥脖子一梗,抱拳謝過葉孤城,竟然就走了。
來去匆匆,活像個任俠。
但在離開的過程中,他又想到了葉孤城的眼神,心裏一突。
那眼神,怎麼說,就好像看穿了一切。
他想,恐怕從一開始,對方就知道他的身份。
葉孤城回到了使者下榻的地方。
這次的使者團人不多,但也不少,除了明麵上來訪問的人之外,也有知道葉孤城真正任務的人。
那人一早就知道葉孤城不見了,卻沒有想到,等自己回到這裏時,葉孤城竟然也已經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間甚至比自己都早。
避開其他人的視線磨磨蹭蹭到葉孤城麵前,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葉孤城點點頭道:“是他。”
這個回答,讓問話的人表情一肅。
他道:“那現在?”
葉孤城道:“人已經死了。”
他為了避免這人追問,還很貼心地加了一句話道:“絕對不會有人知道,是秦國動的手。”
不是我,而是秦國。
葉孤城在提醒他,這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他隻是幫了秦王一個忙而已。
那人多聰明啊,自然聽出了葉孤城的真正意思。
他點點頭道:“那好。”
然後就走了。
想來,經過這次事件,葉孤城的身份地位會水漲船高吧?
畢竟,這任務本身就是如同投名狀一般的存在啊。
徐福又到了洞窟之中。
他是跟了東皇太一這麼多年之後唯一還活著的童子。
當然,現在說他是童子已經不太恰當了,應該稱呼他為青年才對。
東皇太一,或者說是羋旦,正如同他表現出來的一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他瘋狂地迷戀冰中人,為了觸摸到他的身體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那些方法雖然失敗了,但也犧牲了許多人。
葉孤城聽說的童男童女祭祀隻是小兒科,他最喜歡的,還是擁有奇特能力的方士的血。
大部分的方式,能力都不是後天得到,而是先天就有苗頭,從小時候就能做到很多人不能做的事,比如說咒殺,或者是探索五行之力。
以巫的說法,這是一種天賦。
但是這種天賦在東皇太一手下卻是致命的。
他本人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方士,所以收下的童子,每一個都有非凡的能力。
正如同徐福,他的身體,天生就對五行中的金十分親善,隻要是與金有關的咒符,他隻要看一次就能學會。
也可以說是很了不起的天才了。
但是在東皇太一眼中,他絕對是自己收下的弟子中資質最平庸的一個,比普通的方士還要不如。
所以,在用自己徒弟獻祭的時候,他放過了徐福,因為對方還不夠格。
東皇太一的徒弟都不是他挑選的,而是被楚王,或者其他什麼人篩選過後才送到他手下的,因為判斷的標準五花八門,所以他的學生資質也是高高低低不在同一水平麵上。
像是徐福這種,並不是很奇怪。
因為小心翼翼地規避,以及東皇太一之後又有源源不斷的新的學生,他竟然成為了當初的那一批中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畢竟,就算是自稱東皇太一,羋旦也是個人類啊,隻要是人類,就要有人能夠負責他的生活起居。
徐福就是那個負責他生活的人。
但就算如此,東皇太一也不喜歡有人打擾他。
比之早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瘋狂,越來越瘋狂地迷戀著冰中的男人。
他每天會花很長的時間與那人獨處,隻要有人在他獨處的時間中進入洞窟,就會招來東皇太一的憤怒。
所以,聰明的徐福按照他的指示,每天隻在日落的時候來一次。
現在,便是日落。
他手上拿著一個籃子,裏麵是食物以及其他洗漱用品。
明明是公子,卻過著與世隔絕的隱士生活,羋旦就算在普通人眼中,也是個怪人。
他已經走到了森林裏,卻突然發現有什麼不對。
是風流動的速度變了,還是有較平時更多的灰塵?
總而言之,他敏銳地發現了不同,就連走路的速度都變快了。
當他還沒有走森林時,就看見了打開的石洞,以及碎成渣渣的石洞門。
徐福不著痕跡地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