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24小時替換  他用朦朧的醉眼白了陸小鳳一眼,道:“閣下竟然邁著兩條腿來找我, 真是一件稀罕事。超快穩定更新小說,本文由  首發”

陸小鳳又笑了, 他是個很愛笑的人, 別人的話很容易讓他發笑。

他道:“我不是每次都要人從床上拖出去的。”

比起天天泡在酒壇子裏不清醒的孫老爺,陸小鳳更像是一個混蛋,因為他不是每天睡在酒館裏,而是每天睡在妓院裏。

他愛銀子, 但掙的銀子才到手就立刻花出去,很多時候很多人想找陸小鳳, 得先去妓院把他贖出來。

陸小鳳知道自己是個混蛋, 而他還很得意。

孫老爺道:“你總是給自己找麻煩。”

陸小鳳笑道:“才半天, 你就知道我要來找你了。”

孫老爺尖酸道:“隻要出現在我麵前的人,大多都是來找我的。”他很聰明,早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無外乎又有人要給他送錢來了。

陸小鳳道:“我要約大智和大通兩位先生。”

孫老爺道:“可以。”這回他看上去一點都不醉,不僅不醉, 還很清醒, “戌時二刻, 南崗窯洞。”說完這句話又變回一開始醉眼朦朧的模樣。

一天中,孫老爺就沒有哪刻是不醉的。

明月夜, 短鬆岡,戌時二刻,陸小鳳已經在南崗窯洞等著,而孫老爺, 也難得沒有醉的顛三倒四,連步都走不好,起碼,他不需要別人扶著,也不會摔個大馬趴。

陸小鳳道:“大智和大通兩位先生在這?”

孫老爺又白了陸小鳳一眼,其實他是一個很好脾氣的人,起碼在很多人麵前,都像個龜孫子,但在陸小鳳麵前,他卻總像個大老爺。

他道:“既然我約好了,就肯定在。”說完,便佝僂瘦小的身軀,爬進窯洞。

這世界上,除了小孩子,怕也隻有孫老爺能爬進這麼小的窯洞。

“開始。”孫老爺的聲音驀地從窯洞裏傳出。

陸小鳳拋了五十兩銀子進去,先問道:“月姑娘是誰?”

“月姑娘,自然是月亮上來的仙人。”回答問題的是大智,但他的回答未免討巧了一些。

陸小鳳卻一點都不生氣,他隻是靜靜地聽著,然後又拋了五十兩銀子進去。

他道:“金銘滅背後的主人是誰。”

回答問題的是大通:“既然月姑娘是月亮上來的仙人,金銘滅背後,自然也是仙人。”他話鋒一轉道,“隻花五十兩就想知道仙人的來處,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一些。”

他依舊沒有回答什麼,但第二個問題的銀子卻已經用掉了。

陸小鳳笑了,快樂的,讚歎的,他又扔了五十兩銀子,這是今天他身上最後的銀子,像他這樣總要別人將他從妓院贖出來的浪子,身上總不會有太多的銀子,因為銀子都花光了。

他道:“仙人的珠寶,從哪裏來。”

沒頭沒尾的一個問題,但大通卻沉默了。

一陣風刮過,打在樹枝子上,發出“嗚嗚”的幽咽聲。

“仙人的珠寶從南海來。”大通道,“隻有南海才會產拳頭大的合浦珠。”

月姑娘隻有在飛仙島之外才是月姑娘,當她踏上飛仙島的土地,便掀起鬥笠,大大方方地展現在女人或者男人麵前。

飛仙島的習俗說是淳樸也好,說是開放也好,男人和女人之間還是較為平等的,放在中原,大概會覺得這裏的女人太有江湖氣。

打魚人看見月姑娘,道:“朗月姑娘,城主還好嗎?”

善意的問候,卻讓女人麵上的冰雪消融。

她的笑容,很淡,卻很美,那是善意的笑,彙聚著全世界的真善美。

朗月道:“勞您費心,城主很好。”

白雲城的人,是不大能見到葉孤城的,除非是他極少有的在城中走動巡視,想要知道葉孤城的消息,還要多虧於在白雲城中工作的男人或者女人。

朗月是葉孤城身邊的婢女,習得一手好武藝,又兼之精通珠心算,每月十五日都雷打不動地出海,替城主打理在中原的生意。

他身邊的另一婢女嵐風出門不多,但一出就是遠門,最遠的時候能隨著海船跑到扶桑,又或者是南轅北轍的西域。

朝廷,是限製海運的,怕也隻有白雲城這樣誰都管不到的海島,才敢暗搓搓地搞些海運貿易,金銘滅中比黃金更加值錢的珠寶,有不少就是海運的附贈品。

朗月在坦坦蕩蕩的大路上行走,終點是島上最高大,最精致的建築。

像葉孤城那樣的男人,合該住在最好的宅邸中,享受最貴的酒,穿最精細的衣服,連身後的婢女,都是最美的。

朗月道:“城主。”

葉孤城抬頭,他身前擺了一方棋盤,上麵白子黑子縱橫交錯,但卻沒有對手。

他的對手,隻有自己。

葉孤城道:“朗月。”在親近之人麵前,他不像是天上的仙人。

臉是硬的,但卻有溫度,而那雙永遠堅定的,有神的眼中,折射出的並不是高手的寂寞與孤獨,而是淡淡的,人類的情感。

他練的,是出世之劍,但又隨時隨地能夠入世。

高手,除了一襲白衣,一把劍,總要有其他的陪襯,比如說西門吹雪醫書精湛堪比國手,葉孤城怎麼說也要有點其他特長。

他的醫術還算不錯,但也僅僅隻是停留在不錯,圍棋,才是葉孤城最擅長的小道。

如果他想在這一途上找到對手,多半要跑到紫禁城,據說這一代的皇帝好棋,大內之中又不少名震天下一時的高手。

然而,葉孤城並不是為了下棋觀人而下棋的,正如同他現在很有逼格的自我對弈,實際上也不過就是活動活動大腦,讓它不至於生鏽,歸根結底,圍棋對他來說是大腦風暴一樣的存在。

哦,還有一點,那就是裝逼神器。

葉孤城悄悄在心中給自己點了一個讚,角度完美,意境完美,今天他也是毫無死角的白雲城主。

朗月:真不愧是城主!辣麼完美!

葉孤城道:“有何異常?”

朗月道:“並無。”

自從南王的使者被拒之後,南王府便處處與白雲城做對,說不上是南王小肚雞腸,畢竟葉孤城的回絕也太過辛辣,自比鴻鵠而將對方視為燕雀,對皇親國戚來說,這侮辱非常有分量。

南王不是隻有花架子,在經濟上頗有手段,白雲城的很多產業埋得很深,但浮於表麵的那些卻被他順藤摸瓜找了出來,給予不同程度的打壓,葉孤城接到消息也隻是挑挑眉頭,讓人去處理,畢竟他的大頭,其實是在海運。

即使,海運是被朝廷所限製,甚至可以說是禁止的。

偶爾也會自我懷疑,他的產業有那麼容易被找到?畢竟在他看來,南王並不是一個縝密的男人,否則也不會貿然給他送信件,明明葉孤城除了在海上略微運作之外,一切都算是安分,並沒有表現出鮮明的反誌。

他甚至一早便拒絕了南王世子的拜師,添加了宅屬性的白雲城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有名,什麼武林六大巔峰更是沒影的事兒,現在公認的天下第一劍客是西門吹雪,而他,隻是被遺忘的海外飛仙。

方外之人,本就不應該插手世間俗物。

他還沒有入世的打算。

在自己名氣尚不響亮時決心拜師,隻能證明那對父子別有所圖。

“咕咕咕咕——”室中的兩人被一連串的鳥叫聲吸引,轉頭看窗戶,發現是一隻肥嘟嘟的鴿子。

它的體型,比山野中靈活奔跑的花毛雞,還要圓潤二分。

白雲城的鴿子,沒有哪一隻會比城主的鴿子更肥。

葉孤城:愛喂鳥食怪我咯?

朗月眼神一凜,道:“這是金銘滅的鴿子。”明明每一隻都長得差不多,她卻能精準地辨別其身份,這眼力見也是頭一份的。

葉孤城不說話,由朗月倒出放在小竹管中的便條,看都不看便遞送給自己。

將生意交給婢女打理是沒錯,但他卻並非不聞不問。

以鴿子做信物,定有重大事件發生。

可不是重大事件,葉孤城筆直而濃黑的兩條眉毛皺在一起,放下紙條道。

紙條隻表達了一個意思,金銘滅的掌櫃,死了。

那麼,他是沒有死?

如果這樣,陸小鳳和朋友的打賭就根本不成立,沒有死,怎麼去查他的死因。

他沒有辦法解決疑惑,但在這座城裏是有人能夠解決他的疑惑的,所以,陸小鳳決定去找那個人。

清晨,天蒙蒙亮,充滿生命力的城市正在慢慢蘇醒,早起打魚的漁船踏上歸程,昭示新一天的開始。

白雲城主的宅邸已經醒了,宅邸內的所有人都要配合葉孤城的作息,他卯時便已穿戴完畢出門練劍,偌大的宅邸中看不見葉孤城的影子。

陸小鳳撲了個空,他有的時候起得很早,有的時候起得很遲,男人都知道,溫柔鄉是值得人留戀的,隻要你想,便能找到一百個晚起的理由。

他知道葉孤城會早起練劍,卻沒想到會早這麼久,呆立在房間中,尷尬地撚“眉毛”。

看來,他隻能等到葉孤城回來。

嵐風飄進房間,像一抹幽靈,隻能抓住她潔白的衣角,陸小鳳回頭,嚇了一跳,乍一眼看,他還以為來的是朗月。

嵐風、朗月是葉孤城的侍女,如果說在京城朗月被稱為“月姑娘”,那麼嵐風就叫做是“嵐姑娘”。

兩婢女的長相其實是不同的,不僅長相不同,身高也有微妙的差別,但當你第一眼看見她們,總會把兩人當做是一個人。因為她們臉上的表情,身上的氣質,一模一樣。

冰冷的,高潔的,是冰雪玉雕刻而成的人。

嵐風冷冷道:“你是來找城主的。”語氣胸有成竹,不帶一點兒疑問。

陸小鳳隻得點頭道:“是。”

嵐風看他一眼,眼神凍徹心扉,陸小鳳給她看得背後直發毛,幾秒鍾過後,她道:“跟我來。”端的是惜字如金。

陸小鳳奇道:“是葉孤城找我?”

嵐風道:“城主說,你會來找他。”

葉孤城一早便交代如果有個四條眉毛的年輕人來找他,便將他帶到海邊,嵐風聽著默不作聲,隻低頭將內容記住。

他還道這府中人有不認識陸小鳳的,卻不知在陸小鳳和自己交朋友後,他的大名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還隻是些當差的親近人知道,怕過不了多久,整個白雲城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千萬不要小看偶像效應。

陸小鳳又道:“他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