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24小時替換 使者已經不耐煩地站起來, 再軟的墊子坐得時間一長久也會屁股痛,更不要說, 白雲城的座位又冷又硬。
和他們的城主一樣。
女人好像根本就沒聽懂他的話,道:“還要很久。”
“很久,很久是多久?”
“就是很久。”抬頭,露出她冷若冰霜的臉。
她這人, 就像冰雪堆積而成的。
能讓冰雪消融, 陰天放晴的隻有一人, 那就是白雲城的城主,南王的使者,顯然不是葉孤城。
人到中年,終於體會了一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憋屈感, 使者在狹窄的空間中走幾圈,他的行為被限製了, 無論想往哪個方向走, 低垂著頭的侍女都會恰如其分地擋在他的身前。
使者想踹女人一腳,畢竟,他不像少數男人一樣有不打女人的好原則。
他甚至不是個男人。
但他終於忍住了隱秘的衝動,擠眼睛看那女人一眼, 就像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不知是否身體也如同石頭一般堅硬, 小心咯了他的腳。
突然, 又有一雙小巧精巧的腳闖入了他的視線, 和石頭般的女人一樣, 是雙非常好看的腳。
男人,特別是殘缺的男人,總是對女人的腳有特殊的喜愛,他視線緊緊地黏在那雙腳上,移都移不開。
女人停在他的麵前,但卻不是來找他的。
她道:“城主回來了。”附耳在冰雪雕刻而成的女人身邊,她的臉也很美,鍾靈毓秀,杏眼中含有盈盈水光,就好像看每個人時,都那麼深情。
女人猛然抬頭,笑如冬日暖陽,使者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哪怕是平凡的女人,在笑的時候都會嬌媚三分,更不要說,她本來就長得很漂亮。
城主回來了?白雲城城主?使者終於反應過來,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我要見白雲城城主。”
女人又恢複了冰冷的死人臉,頭瞬間低下,而墊著腳尖飄進來的女人,又像個仙女似的飄了出去。
她道:“城主還沒說要見你。”
哪怕是天皇老子來到這裏,沒有葉孤城的命令,也是見不到他的。
葉孤城的生活很規律,從能抱起劍開始就沒有變化,每天早上,他先練一個時辰的劍,劈開不知道多少道浪花,飄逸的白袍沒有沾染上海水,卻偏偏被細密的汗水打濕。
他回到宅邸,用清水將身上不存在的塵埃洗滌幹淨,然後用上等的吸水的絹帕,將一頭濃密的黑發擦幹。
替他擦拭頭發的女子一定要有一雙柔夷,擦拭頭發的力度,不能重,也不能輕,要恰到好處。
之後再經過同樣靈巧的手,將他被揩幹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束進發冠之中,新換上的白衣白得透亮,仿佛能倒映出全世界的汙穢。
最後再開始一天的辦公。
擦頭發的婢女:啊啊啊城主的頭發真是好滑好軟好香!
葉孤城的迷妹,遍布整座白雲城。
將自己打扮得一絲不苟的白雲城主坐在主位上,道:“讓南王的使者來見我。”他終於想起了還在偏廳被晾著的可憐人,或者說,他是故意的。
朗月道:“是。”
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過去,矮胖的使者就邁入主室,小而精的眼睛在觸及房間陳設時便被撐大不少。
這房間,並不華麗,但擺放的物件陳設卻無一不精美,雪白的牆壁,足下的瓷磚,站在男人身後的婢女,無一不是美的。
又美又冷,就好像葉孤城這個人。
葉孤城就像這房間一樣,冰冷,俊美,高大,孤獨,他坐在大而精巧的椅子上,像一柄出鞘的寶劍,但身上卻有人的鮮活氣息。
使者不禁想道:不知他與名滿天下的西門吹雪哪個更像把劍。
天下沒人不知道,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就是劍的化身。
使者原本是怨恨葉孤城的,但在此刻,世界上怕是不會有哪個人的態度比他更恭敬些,畢竟,誰會用怨毒的眼神看向一把劍呢?
像人的劍,是藝術品;像劍的人,是凶器。
全天下獨一無二的大凶器。
葉孤城道:“南王有事?”
使者將懷揣已久的信件拿出,道:“南王有信件要送給白雲城主。”
葉孤城道:“拿上來。”
他身後的兩個婢女同時動了,朗月也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托盤,將雪白的信箋盛放在托盤上,嵐風從她手中接過,圓潤的手指甲在信箋口一劃,便留下整齊的口子。
咕咚——
使者吞咽一口口水,他今天才知道,這世間上最鋒利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劍,而是女人的指甲。
刀劃在男人身上,隻會悶聲不吭,但女人的指甲劃在男人身上,隻有哇哇叫的份。
嵐風的指甲落在人身上,怕是即使想要一聲不吭做英雄,也隻能哭天搶地。
葉孤城伸手那信件,將折疊的信紙展開。
他的表情還是那麼冰冷,臉白得像是圓潤的羊脂玉,又或者是珠圓玉潤的珍珠,但眉毛卻濃黑的過分,眼睛並不是純正的黑色,反倒是有點淺咖,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氣勢,因為他的眼睛,實在是很亮,很有神。
一目十行地掃過信件,竟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極罕見的笑容,笑意停留在麵皮上,不達眼底,但嵐風朗月看著,卻不由地癡了。
嵐風&朗月:天啦擼,我們冷豔高貴的城主竟然笑了!
他笑得好蘇好好看哦!
葉孤城笑了,這對白雲城的子民來說,絕對是一件可以讓他們津津有味談上好幾天的大事件,隻要留著飛仙島的血,便沒有什麼能擋住他們對城主笑容的渴望。
之前便說了,葉孤城的腦殘粉,遍布整座白雲城。
嵐風與朗月隱晦地交換眼神,跟特務接頭似的。
記下來了嗎?
用眼睛記下來了!
葉孤城將信件折疊,塞入信封中,重新塞了信件的信封靜靜地躺在托盤上,被嵐風交給朗月,然後再由朗月捧著走下台階,交還給使者。
對方恭敬的臉終於掛不住了,臉色一變道:“白雲城主,這是什麼意思?”
葉孤城道:“你走吧,帶著這封信與一句話。”
使者豎起耳朵,他知道,葉孤城即將說出的那句話很貴重。
是不是重逾千金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一句話的分量就足夠買下十個八個他的性命。
葉孤城道:“你告訴南王‘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不愧是劍仙,就算拒絕,都拒絕得如此有逼格。
葉孤城在心中悄悄為自己點一個讚。
使者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無論是男人,女人,亦或是又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的人,也很少能承受這種侮辱,心高氣傲慣了的人尤甚。
他或許恥辱過,夾著尾巴,如土狗般在街頭巷尾流竄,但他現在熬出來了,即使不是男人。
對使者來說,這從來都是值得誇耀的一件事,在精致的小木桌上擺一壺酒,一碟花生米,就能對自己的徒弟喋喋不休說上一天一夜。
像他這樣的人,已經無法再忍受別人的侮辱。
他陰陽怪氣道:“我會好好告知南王。”隨後便拂袖走了。
走的路上路過一兩個侍女,好像是他之前遇見過的,又好像沒有見過,白雲城主府中的侍女,各個都穿白衣,長相不說絕頂,也絕對是清麗動人,像他這樣不近女色的人,是很難分辨出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差別的。
但他同時又很敏感,路過身邊的女人,分明像他投來不屑的目光。
目光刺眼極了,就好像幾十根一百根的針紮在他後背,動也不是靜也不是。
他回到了南王的王府,矮胖的男人將他召喚至麵前,對葉孤城的回答期待備至。
使者道:“他隻讓我帶一句話。”
南王道:“說。”
使者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南王的臉色比使者還要差些,他是主,使者是仆,都說仆人肖主,能養出心高氣傲的仆人,他本人的脾氣隻會更糟。
南王撫掌道:“好好好!”
他倒要看看,究竟誰是燕雀,誰是鴻鵠。
還沒有聽見客人回話,便聽見一聲暴嗬,這暴嗬讓店小二滾到桌子底下,因為他聽出來了,發出嗬聲的不是別人,正是要殺人的店主人。
男人從後廚出來,他像一口水缸,還是裝滿了的那種,肚子從衣衫內滾出來,再多的布料也遮不住他的肚子。
趙大,他釀得一手好酒,也耍得一手好刀,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趙大道:“連四條眉毛陸小鳳都認不出,別說是我店裏當差的。”
陸小鳳隻能苦笑,他雖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氣,但也沒有到路邊的店小二都要認識的地步。
誰知,滾到桌子底下的店小二卻又從桌子底下滾了出來,他神色不見張皇,反而嬉皮笑臉,前後巨大的反差讓趙大與陸小鳳都一驚。
店小二道:“我竟不知道,陸小鳳的名氣已經大到從人群中隨隨便便揪出一個人就要知道的地步。”
陸小鳳端杯子的手一頓,他已是認出此人是誰。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回頭,先對趙大點頭,然後又對陸小鳳笑道:“這一回,你可沒認出我是誰。”
他的易容術很厲害,就算是比鬼都精靈的陸小鳳也不一定每一次都能認出他,能騙過機靈滿天下的陸小鳳,對他來說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趙大卻道:“我的店小二去哪了?”
司空摘星又道:“你從後廚出來,竟然不知道他在哪裏?”
他比陸小鳳還要更會惹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