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24小時替換  白雲城的人早就把葉孤城看成了天, 看成了神, 想要和劍仙做朋友,哪怕是在地上邁著兩條腿走的, 那都必須是數一數二的大俠,陸小鳳的才智與武藝都是頂尖, 但在苛刻的白雲城百姓眼中還是怎麼看怎麼不合格, 怕是在他們心中, 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城主。

就算是做朋友, 也不行。

陸小鳳覺得有些莫名,他敏銳地感覺到, “朋友”對眼前的夥計來說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詞, 它好像具有什麼儀式性,是神聖的。

這是陸小鳳所不能理解的。

所以他隻能尷尬地拽拽自己的“眉毛”換了一個話題:“你們是準備把奪命鏢送到哪裏?”

打一個照麵的功夫,他已經認出了奪命鏢, 青衣樓有畫像的殺手, 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陸小鳳沒有一個不認識的。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 但卻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打賭不能不管, 朋友的麻煩事也不能不管, 葉孤城現在已經是他朋友,他的麻煩事, 陸小鳳理應插手。

但司空摘星卻不買賬, 陸小鳳問什麼, 他就回答什麼,那豈不是很沒麵子?

司空摘星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他很喜歡和陸小鳳日常懟,對兩人來說,打賭和日常懟都是家常便飯。

陸小鳳還沒有說話,那夥計便笑嘻嘻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又加上一句,“城主的朋友,沒什麼是不可以知道的。”

重點放在“城主”二字上,陸小鳳脊背一涼,差點變成毛被剃幹淨瑟瑟發抖的小雞。

陸小鳳:有點冷。

司空摘星癟嘴,他和夥計不熟,而且雇主出了30萬兩讓他偷一個人,就算是偷,他也有自己的道德與尊嚴。

說來常人肯能不信,司空摘星將偷當做一門藝術,他向來得意於自己在盜途上取得的成就。

夥計自然沒有說全部實話,如果城主的朋友什麼都可以知道,那葉孤城早不要過了,事實上,在司空摘星偷到人後,可以將部分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陸小鳳,是葉孤城親筆寫信上的。

仙人之所以是仙人,不隻是臉長得好看,劍術修習得天下無雙,也因為他很有智慧,毫不誇張地說,一切都在葉孤城的預料之中,所以才能讓金銘滅的夥計配合,演一出大戲。

從一開始,夥計被南王收買就是假的,白雲城的人,比誰都要忠心耿耿,因為他們侍奉的是白雲城主,但送上門的錢,沒有不要的道理,而且隻要還有一絲凡心,總是要享受一下打臉的樂趣。

之前被南王騷擾得有點煩,泥人尚且都有三分火性,更不要說是驕傲的葉孤城。

南王以為用重金,用美人,用各種各樣的珍寶便能動搖夥計,但他卻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再忠心耿耿不過的生物,那就是迷弟!

白雲城出來的夥計腦袋也夠用,他假意吊著南王私下派來接觸的人,後腳就飛鴿傳書告訴葉孤城有人來挖牆腳,在白雲城的劍仙並沒有完全脫離世俗,從飛仙島發達的海運就可看出他的商業頭腦,當時就拍板,有人送錢上門為什麼不要,當然是要了!

索性將計就計,夥計變成了與南王接觸的間諜。

唯一可惜的就是金銘滅的掌櫃,他雖然小動作不少,但也不多,死在奪命鏢的手上是件憾事,想要找個能接替他的人,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按。

除此之外,幾乎說得上是算無遺漏。

夥計:不愧是城主!

辣麼聰慧,辣麼機敏,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遠在白雲城的葉孤城覺得鼻子有點癢,但他端住了,就好像剛才從鼻間傳來的癢意僅僅是他的錯覺,因為白雲城主是不能打噴嚏的。

何止是不能打噴嚏,白雲城主就合該是衣服不會變髒,不需要吃喝拉撒,活在雲端上的人物,所有符合人們心中對仙人的美好認知都應該被套在他頭上,因為葉孤城是人間的劍仙。

葉孤城:今天的壓力也很大呢!

偷偷看城主的嵐風:今天的城主也是360度無死角的完美!

葉孤城道:“準備得怎麼樣了,嵐風。”

嵐風道:“都準備好了。”

他算日子,朗月差不多已經到了京城,既然這樣,他也應該出發了。

看著手上被他用絲帕擦得鋥亮的劍刃,葉孤城若有所思。

這件事,沒完。

然而差點讓劍仙破功打噴嚏的罪魁禍首們還在交換信息,或者說,陸小鳳單方麵聽夥計驚天大揭秘。

就連拖著大袋子的司空摘星都聽得津津有味,他道:“你說的白雲城主是葉孤城?”他的朋友圈恰好與陸小鳳有部分重疊,有關於葉孤城劍法高明的奇事也聽說了不少,他原本以為,那又是一個西門吹雪,誰知道現在聽來,遠比西門吹雪有血有肉多了。

夥計道:“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白雲城主嗎?”他的態度傲然,白雲城的人,都以他們城主為驕傲。

陸小鳳苦笑,他現在的心情比打翻了所有的調味料還要五味雜瓶,平心而論,葉孤城玩得這出將計就計並不複雜,卻很高明,但是隻要一想到這是他的新朋友所為,他便隻能苦笑了。

明明能靠臉吃飯,偏偏還很有才華;明明能靠劍術獨步武林,卻偏偏還要玩正大光明的陽謀。

他得說,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完全不一樣。

夥計得意道:“我們城主是不是很聰明。”

陸小鳳感到嘴巴很苦,但還是道:“是很聰明。”他又道,“他很有智慧。”

夥計點點頭道:“是這樣沒錯。”

陸小鳳又道:“奪命鏢,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司空摘星背著裝有一個成年男人的大袋子,卻絲毫不覺得沉重,他也問道:“我應該把他給誰?”對他來說,偷一個人與偷一件物並沒有太大區別。

夥計道:“先放到金明滅的天字號庫房好了。”他道,“會有人來解決。”

陸小鳳心想什麼人,這裏難道還有比夥計位置更高的人嗎?

然後他便見到了,理應還在飛仙島的月姑娘。

夥計低頭:“月姑娘。”朗月和嵐風是葉孤城的侍女,白雲城的人知道她們的地位有多崇高,對女人低頭,本來就不是一件難事。

月姑娘還是清冷的,縹緲如仙子,她視線凝固在奪命鏢上,看不見陸小鳳,也看不見司空摘星。

月姑娘道:“把他送回他應該回的地方。”她補了一句道,“送活的。”

夥計頭都沒抬便道:“是。”將大包裹拎了下去。

陸小鳳看著一個個不應該出現的人都出現了,心中的驚訝之情難以言表,他道:“月姑娘怎麼會在這裏?”

月姑娘冷然道:“自然是有事。”

陸小鳳一時捉摸不透她有什麼事兒,直到一個念頭飛一般地劃過陸小鳳的腦子,他笑容終於不苦了,不僅不苦,還很甜蜜。

他道:“是不是葉孤城也要來了?”

陸小鳳喝一口酒,把嘴裏塞滿的肉咽下去道:“還沒有。”

朋友在他身邊坐下,讓店小二給自己添了一副碗筷連並幾個菜道:“那是快解決了。”他竟然比陸小鳳自己對他都有信心。

陸小鳳並沒有覺得苦,因為被朋友信任是一件很好的事,而且,他確實有了眉目,便道:“或許。”

等他搞清楚猴精偷得是什麼,結果便自然明了。

奪命鏢悄悄跟在吳三爺身後,他已知道司空摘星的目標是什麼。

吳三爺一路搖搖晃晃地走著,速度很慢,方便更多人看見他,向他點頭致意,從金銘滅走到燕子巷,竟然花了近一個時辰。

那實在是座很大的院子,而且建得富麗堂皇,朱紅色的瓦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牆麵上好像貼了金子。

他很有錢,卻從來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為吳三爺是一個很樂善好施,人脈也很廣的人,他的朋友很多,也願意出手一二保他安全,所以,即使他的房屋建得再寬敞亮堂,也很少有人會把主意打到吳三爺頭上。

奪命鏢尾隨他身後,在院子裏一陣翻騰,他的輕功沒有司空摘星高明,但也不算差,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又兼之很有一手翻箱倒櫃的功夫,很快便找到了被吳三爺視若珍寶的帝王綠翡翠。

在藏寶閣的最後一間。

他打量四周密閉空間,以及擺放在房間的一張床,笑眯眯的。

知道司空摘星要偷什麼,還擔心治不住他?笑容變得更加陰狠,不過就是個偷而已。

金銘滅打烊時間不早也不遲,當最後一絲落日餘暉被夜幕吞沒,店鋪的大門便落鎖。

掌櫃在一筆一劃地算賬,夥計則把貴重物品全部移進庫房,有夥計道:“要一起喝一杯嗎,掌櫃的?”

掌櫃是個和善人,也是個喜歡喝酒的人,如果被夥計拉去喝酒,便會豪爽地結賬,他道:“今天不去。”

夥計奇道:“是家裏有什麼事?”

掌櫃道:“不是。”

夥計又道:“那是公事?”

掌櫃道:“也不是。”

夥計的好奇心大盛道:“有什麼事比喝酒還重要。”

掌櫃道:“自然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世界上還有比金錢交易更加赤、裸,更加公平的雇傭關係嗎?

夥計肅然道:“那是應該去的。”

確實,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拿錢辦事更加重要。

掌櫃笑眯眯地將賬本一合道:“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他先換了件衣服,替人辦事,自然不能穿上午在店鋪裏的衣服去,因為銅臭味太足,掌櫃拐進自己在京城置辦的小院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