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之畔有梅莊, 而西湖之底有囚室。

梅莊中有四位莊主, 各個武功不俗, 他們手上握有通向湖底囚室的鑰匙。

任我行被關在西湖湖底這麼長時間, 如果在囚室中被關押的是尋常人物,早就放鬆了守衛,畢竟東方不敗並不是很重視這位手下敗將, 雖然不知道為何不將他直接殺了, 而是費了大功夫囚禁,但他又真的幾乎從來沒有過問任何有關前教主的事。

然而任我行並不是尋常人物,光是看他的模樣, 看東方不敗為了囚禁他而布置的牢籠,看他被鐵鏈捆綁的四肢,就沒有人敢小覷這位前教主,四莊主受人所托,又兼之西湖周圍有諸多東方不敗眼線,怎麼敢玩忽職守, 自然是日日兢兢業業, 不敢離開梅莊半步。

再說東方不敗這裏, 雖然玉羅刹讓他不要對葉孤城他們太好, 千萬別管他們去見任我行,起碼不要大開方便之門,但他這段時間本來就是和玉羅刹柔情蜜意, 兩人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心情又好到不行, 又怎麼會真的為難葉孤城他們?

說白了,為難葉孤城他們對東方不敗而言根本就沒什麼好處,他對封神榜沒興趣,沒渴望,那玩意兒雖然說原本是在任我行手上,甚至出於他的傲慢,將第一份直接就歸入了日月神教的寶庫之中,不過他在得到另一份封神榜碎片之後去突然多了個心眼,或許是冥冥中有所預感,又或者是得到了什麼提示,沒有將其放在原本的位置,而是出於不知名的原因,將其藏在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隱秘的地方,東方不敗與其說是讓葉孤城他們去找最後一份封神榜碎片,不如說是給他們打開方便之門提供給他們一個找到任我行,與他來一場談話的機會,至於這人究竟會不會開口,那就很難說了。

要真讓他看來,這一部分計劃中最難的絕對是讓任我行開口這一部分,東方不敗對他的了解足夠深,自然知道此人是怎樣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他都不會動搖。

想到這裏,東方不敗的心情甚至能夠輕鬆愉快來描述,一方麵是想到了未來葉孤城手足無措的窘境,他人的不幸總是能帶給他愉悅的,另一方麵則是想到了任我行被逼到極限的模樣,這也能讓他心情不錯,東方不敗隻要任我行還活著就行了,至於他活成什麼樣,他才不在乎。

他一心兩用的功夫相當厲害,又或者,能夠一心兩用是因為他對自己手上正在做的工作足夠熟悉。

東方不敗的手上是一件新裁紙好的衣袍,黑色的衣袍。

他正在給衣袍繡花,

他自己,定然是不會用如此沉悶的顏色,畢竟東方不敗偏好紅色,他可以接受什麼粉紅色、玫紅色諸如此類的變種,但是黑色,除非是繡金紋,要不然他是絕對不會穿的。

這不符合東方不敗的美學。

但是,雖然這不符合他的美學,卻很符合玉羅刹的美學啊!

他喜穿黑衣,特別是表麵上黑色,但是隻要被陽光一照射,暗紋就會在陽光下顯現出來,甚至反射著光的,騷氣的黑衣。

還記得他們在第二次見麵的時候,玉羅刹就感歎過東方不敗衣服上繡紋的精致,他自己衣服上的花紋本來就是找江南最好的繡娘繡出來的,然而對比東方不敗的衣服尚且不能及,玉羅刹特別想要問對麵的紅衣教主,你衣服是誰幫你做的,繡娘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但他們那時候還不太熟,特別是對比現在兩人已經有了點親密接觸的關係,簡直可以說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而玉羅刹,他的性子不用說,在東方不敗看來是個會撒嬌的,自然也熟悉一切順著杆子向上爬的技巧,才沒過多久,就能用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詢問他的衣服究竟是什麼人做的。

東方不敗聽見玉羅刹的詢問也激動了啊,要知道他修煉《葵花寶典》時選擇的武器是針,這世界上絕對沒有人比之他能夠更加靈巧地操控針線,就算是與針線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女人也不行。

而且他的速度還很快,就算是精細的繡花,有了真氣的加持,針線在半空中都能玩出花樣,在緞麵上繡龍飛鳳舞的字比他真的潑墨在紙上的速度還要快。

隻要繪畫功底足夠強,這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是他繡不出來的。

而且,東方不敗早就想要給玉羅刹做衣服啦!

許多小女孩兒都有給娃娃做衣服的愛好,而東方不敗,他在修煉《葵花寶典》之後自然也迷戀上了裁剪,他在著裝上的審美雖然偏向於大紅大紫之流的豔麗色彩,但用這些尋人不會穿的衣服裁剪出來的衣服,卻還頗有些品味,起碼讓玉羅刹來看,都不得不承認,那些衣服是豔麗的,華貴的,好看的。

得慶幸一下,他在妝容上詭異的品味並沒有延伸到衣服上,而他的品味起碼得到了玉羅刹的認可。

之前東方不敗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親手所作。

而玉羅刹的衣服……

當玉羅刹問起他的繡娘是誰時,東方不敗的表情非常意味深長,讓玉羅刹誤以為自己是主動送入虎口的羔羊。

而他的問題,更是愚蠢至極。

所以東方不敗的表情究竟是怎麼樣的?

麵前沒有鏡子,他可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但是東方不敗心知肚明,在他的眼中,玉羅刹根本就變成了一個大型娃娃。

小女孩兒最心愛的娃娃。

他想著,對自己熱愛的玩具應該怎麼做?

自然是用華貴的衣袍,用金絲銀線,用翡翠寶石將他裝點起來,不用懷疑,身為日月神教的教主,他有這樣的財力。

他要讓玉羅刹的身上到處都是自己的味道,他衣服上的熏香是東方不敗最喜歡的,他黑長而順滑的頭發由自己來梳理。

他的衣服——

哪怕是最深處最貼身的衣服,都不得不出自他手。

想到這,東方不敗竟然有點興奮。

他知道自己會怎麼做,他會一針一線地給這男人縫製好那些衣服,然後在特定的場合,最好是在他的床上,親手將這些衣服,一件一件地扒下來。

所謂的賢妻良母不就應該這麼做嗎?

他興致勃勃,幾乎已經想到了每天早上他親手幫玉羅刹把衣服穿上,然後每天晚上再親手脫下來的模樣。

哦,好吧,賢妻良母才不是這模樣。

他想象中對待玉羅刹的方式,其實是有點變態的。

這點變態,玉羅刹自然也感覺到了,他背後汗毛倒豎,幾乎是瞬間就想要站起來,遠離危險。

但是東方不敗自然是不會允許他這樣跑走的,他靈巧地轉身,然後伸手,抓住了玉羅刹的胳膊。

“你想知道我衣服是誰裁剪的,上麵的花紋是誰繡的?”

玉羅刹扯了扯嘴角,但他的表情怎麼說,有點蒼白?

東方不敗的態度讓他以為這問題是個禁區,剛才對方的眼神實在是讓他毛骨悚然,他那根靈巧的舌頭甚至都無法用合適的言語表達出東方不敗眼中的侵略性,這讓他頗為警惕。

玉羅刹道:“不,其實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東方不敗冷笑。

他道:“晚了。”

我是觸到什麼雷點了嗎?

玉羅刹簡直要絕望了。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東方不敗會對他做些什麼。

不過,現實比他想得稍微要好一點。

或者說好上太多?

看著手持一卷皮尺在他身體各部分遊走衡量的男人,玉羅刹的心情有點微妙。

先不得不說一下,東方不敗的身高。

他很高,與玉羅刹不相上下,如果真的好好比一比,他說不定還比玉羅刹高上1、2厘米。

但當他彎腰為自己測量時,玉羅刹恍惚間竟然生出了一些,東方不敗其實還挺嬌小的錯覺。

當然,隻是錯覺。

玉羅刹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天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感到一陣幹渴,而且這種幹渴,並非生理的,而是心理的。

他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的衣服,你衣服上的花紋,都是自己繡上去的?”

東方不敗抬頭,睨了他一眼,那斜著飛過來的小眼神,簡直讓玉羅刹的心都要化了。

嫵媚動人。

他滿腦子就這個詞。

東方不敗故意逗他道:“怎麼,你覺得我做不到?”

玉羅刹道:“不,怎麼會。”

他道:“知道是你,我反而覺得,情理之中。”

他感歎道;“那些精巧的紋路,除了你,若還有人能夠繡出來才會讓我瞠目結舌。”

東方不敗道:“就你最會說話。”

但看他嘴角淺淺的微笑就知道,他的心情很不錯。

玉羅刹的恭維對東方不敗來說可以說是非常受用了。

他們兩人在東方不敗的閨房中,外麵是人間仙境一般的小院,相視一笑,竟然還真有點神仙眷侶的味道。

然而,幾乎是同一刻,兩人的笑容收斂。

隨後是腳步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他們聽那聲音靠的也不是耳朵,而是神識。

神識是他們的手,他們的足,他們的耳,他們的眼。

兩人的神識交疊在一起,覆蓋整座小院。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沒有get到修真小說中的神交究竟是什麼,東方不敗和玉羅刹肯定早就那麼做了。

各種意義上,他們比西門吹雪比葉孤城會玩多了。

當然,這似乎並不是那麼值得稱道?

在聽見踩在神識上的腳步聲後,現實世界傳來了一陣頗有禮貌的敲門聲。

東方不敗的聲音聽起來依舊霸氣而充滿威嚴,他終於徹底地放棄了刻意捏得尖細的女聲,說實話,那一點都不適合他。

東方不敗道:“什麼事?”

外麵的人畢恭畢敬道:“教主,西湖梅莊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什麼?

東方不敗嚴肅的表情鬆動了一些。

自然是準備好迎接客人。

東方不敗道:“看著辦吧,隻要記住以貴客之禮對待所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