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住在峽穀之中,以峽穀之中的洞穴為居。
隻不過,在瞧見那些峽穀之中的洞穴時,他們沒看到一個活著的人,屍體遍布整個峽穀,腐爛的很嚴重,臭氣熏天。
盡管現在冰天雪地的十分冷,但是仍舊阻擋不住那臭氣,因為那裏的確是那群大蒼蠅的大本營。
它們,就是從那裏出現的。
當初,烏山上的紫霧因著天氣溫暖和朝著四方蔓延,那外族人居住的峽穀也沒躲過。
可是這群人荒蠻無理,不與外人溝通,更不懂得審時度勢。在之前就見到烏山上的白霧變成紫霧時,他們也根本沒想過要過去查看一下有沒有威脅。
如今,全族被滅,紫霧也一直盤桓在那裏,經過了一個夏季秋季,溫度一直都不低,屍體腐爛,也不知怎的便生成了那些滿是病毒的大蒼蠅。
“既然已經確定了那裏是蒼蠅的大本營,就放火吧,永絕後患。”孟攬月舒了口氣,總算能解決掉這些東西了。
“放火的確很容易,可是你知道那峽穀有多長麼?那群外族人,據之前我皇室的統計,應該不下三四萬人。他們都居住在那峽穀裏,可見那峽穀有多長。”高斐粗略計算了一下,就得用許多的火油。
“本王這就著人運送火油過來。這烏山山域範圍太大,本王的人由東側進入,小王爺的人便由西側進入,分為兩個方向,燒個幹淨。隻不過,這把火若燒起來,想要熄滅卻是不易。最好,能夠知道何時有大雪。”白無夜淡淡開口,他已經想好接下來該如何部署了。
聞言,高斐點頭,“‘五哥’有這話,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還真苦惱,去哪裏弄來那麼多的火油。”
“觀天象,這是五哥的絕活。隻要計算好了時辰,就可以安心放火了。”站起身,孟攬月拍了下手,這事兒成了。
看向她,白無夜若有似無的彎起薄唇。
兩方調遣軍隊運送火油,那些東西極其易燃,運送之時亦是得多加小心。
很快的,運送火油的軍隊抵達烏山附近,白無夜與高斐各自出營,朝著東西兩側,要順著烏山山域後進入。
營地裏隻剩下十幾個護衛,孟攬月與孟凡生。
等待著,其實也隻是兩天過後,烏山上的白霧就變成了灰色的。
在這兒看不太清楚,孟攬月與孟凡生坐上馬車,向後退,距離烏山越遠,那天空上的濃煙也看的愈發清楚了。
退到了三四裏地之外的一片山林前,也看清了那些滾滾的濃煙,幾乎將那邊的半邊天都罩住了。
“怪不得說這一把火燒起來不容易熄滅,這麼大的火,把江河都運過來也未必能熄滅。希望五哥能算得準,接下來下的雪能把這把大火蓋住。”看著遠方,那濃煙的架勢好像天空都燃燒起來了。
孟凡生透過麵具看著,也不由得點頭,這樣一把火燒了,那些大蒼蠅以及其根源也能徹底被燒毀了。
驀地,身邊的小童扯住孟攬月的衣角晃了晃。
孟攬月低頭看向他,他抬手指向遠處。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些人進入視線當中。距離太遠了,並看不清他們的身影。
不過,是一隊人馬,而且還有馬車。那馬車上應當是拉著什麼東西,不過太遠了看不清。
“那是誰的人?你們過去看看。”運送火油的軍隊都已經進山了,這忽然冒出來的是誰?若是平民百姓,不能讓他們此時接近這裏。
護衛聽令,隨即跳出去兩個人,騎馬朝著那群人奔了過去。
餘下兩個護衛站在車馬兩側,一人盯著烏山上空的濃煙,一人盯著遠方那忽然出現的人馬。
騎馬離開的護衛越來越遠,這邊的空氣中卻莫名的飄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兒。
兩個護衛聞到了,各自回神兒對視了一眼,下一刻卻眼睛一閉倒在了地上。
聽到了砸地的聲音,孟攬月立即扭頭看過去,見此情景不由皺眉。就在同時,眼角餘光處,一個影子忽然出現。
轉眼,一個身影出現在視野當中,他移動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到了馬車附近。
披著拖地的大氅,兜帽蓋在頭上,看不清他的臉。
不過隨著他近了,卻是窺見了他兜帽下露出一角銀質的麵具。
眸子睜大,孟攬月後退了一步,但是那個影子卻忽然間逼近眼前。
銀質的麵具完整的進入視線當中,麵具未遮蓋之處露出光滑的下巴。
“是你。”根本無需他摘下麵具,隻是看到那麵具下的眼睛,她就知道是誰了。
什麼都沒說,麵前的人抬起手臂,大氅也隨著他的動作飄飛起來。輕而易舉的將孟攬月罩在大氅之中,隨後他便轉身離開,孟攬月也消失了。
旁邊,孟凡生一直都在,那小童也在。
他們倆卻並未有絲毫的驚奇,隻是見著他們離開了,二人也將視線轉過來,看向烏山之上的濃煙。
滿是白雪的山林之中,黑影掠過,隻留下一串清淺的腳印。
下一刻,那黑影停下,另一個影子被從他的大氅下拽出來,便按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大樹被撞得搖晃,一些雪屑從上麵飄下來,落在了孟攬月的臉上,使得她不由得眨眼睛。
“高衛,你要做什麼?我們在合力收拾你留下來的爛攤子,你卻趁機行不軌,卑鄙。”眨掉了眼睛上的雪,卻仍舊有一些雪屑留在她的睫毛上,分外好看。
對麵,麵具下的臉露出絲絲笑意來,“你又怎知我沒幫你?你以為孟凡生真是個天才,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了烏山上的毒霧。”
“你什麼意思?看來,五哥的懷疑沒有錯,你和孟家有關係。孟凡生,是你的傀儡?”說來說去,這天真的是她,他們真有關係。
“別想的那麼陰暗,孟凡生什麼都做不了。他僅僅會一些醫術罷了,勉強能夠治病救人。和你這庸醫,差了不止幾個段位。”將兜帽摘下來,隨後他抬手將臉上的麵具摘下來,臉也露出來了。
看著他的臉,孟攬月無端的舒了一口氣,“你果然沒死。”不過也好,他出現了,總比一直不出現讓她覺得心惶惶的要好得多。
“很失望,還是很慶幸?”她這語氣,讓人捉摸不透。
“當然很失望,你應該死了才對。你若活著,我總覺得危機重重。不過呢,危機已經來了,你要做什麼?”忽然出現把她帶到這裏來,孟攬月很懷疑他會把她抓走,借此威脅白無夜。
“我想做的確實很多,但是現在,卻是發現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你還想回到那個世界麼?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到法子。”捏著手裏的麵具,高衛緩緩道。
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孟攬月看著他,半晌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高衛,我當初到底說了什麼?”
看樣子,她好像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他了解的,比她想象的要多。
“是你說的,世界很奇妙。我也正在試圖尋找,你所說的奇妙。暫時來看,確實比我之前所看到的要奇妙的多。”若是能見一見她的世界,那就更完美了。
“難不成,因為我那時說的話,你轉性了?那我就更想知道了,我到底說了什麼?”若是要她說那個世界的話,無非就是她所經曆的各種生活。從小到大,學習學習學習,她還沒來得及享受生活呢。
看著她,高衛那雙眼睛雖看起來依舊陰鷙,可若仔細查看,卻是比以前要多了些色彩。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絞盡腦汁的想。說不定何時,就想起來了呢。我今日來,不為其他,便是要告訴你。助你解決了這烏山之禍,我便要離開了。你呢,把心放在肚子裏,雖說讓你整日憂心忡忡也挺有意思的。”高衛說著,聽起來更像是耍弄她。
“助我?這是你造的孽,我們是再給你擦屁股。”孟攬月也根本沒聽清他說的其他,隻是他大言不慚的說他幫助她,簡直笑話。
“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這烏山也不會變成凶地。隻不過,你們的確命好,我沒死,你們也得以順利的解決這裏的禍事。至於孟凡生,他隻是個可憐人罷了。他是這天下間,我見過的第一個比我慘的人。”高衛鮮少的同情起別人來,讓孟攬月不禁發出嗤笑。
“原來,你在全世界的尋找比你慘的人呢!”他這腦子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若世上隻我一人淒慘,我定會殺了所有比我幸運的人。不找些同類,隻我一人多孤獨。好了,待我尋到了你能回去之路,便來接你。”話落,高衛將麵具戴上,兜帽亦罩在頭上,便轉身離開了。
如同他來時那般,眨眼間便百米之外,再幾個閃現間,他就不見了。
孟攬月滿腦子的問號,這廝忽然間出現,不惜冒著被白無夜和高斐發現的風險跑到這裏來,就為了和她說這些?
他說要找到回那個世界的路,簡直可笑,怎麼可能找得到。
靠著身後的大樹,孟攬月琢磨了許久也沒研究明白,搖搖頭,她抬腿準備走,可哪想這林子裏的雪十分厚,她一腳下去大半條腿都陷進了積雪當中,整個人向前撲倒,直接砸在了雪地裏。
“王八蛋,說話就說話,把我弄到這裏幹什麼?”掙紮著起來,然後踉踉蹌蹌走三步摔兩步的往山下走。
笨拙的走出山林,孟凡生和那小童正等在這兒,瞧見孟攬月出來,小童立即過來扶她。
“再有這事兒提前跟我說,若是被五哥發現了,你們倆死定了。特別是你,裝模作樣,以後不準再比比劃劃,給我說話。”用手指頭戳著小童的腦袋,他吃痛,卻不敢躲。
孟凡生忽然拉住孟攬月的大氅一角,然後朝著她搖搖頭,麵具後的眼睛明亮,帶有幾分歉意。
“行了,我知道怎麼回事兒。高衛若想利用你,你使出渾身解數也對付不了他。不過以後,你還是待在白岩城別出來了。”白無夜和高斐的都在懷疑他,今天這事兒就算能過去,白無夜也會更加懷疑他,繼而加派大量眼線盯著他。
孟凡生點點頭,看著孟攬月,麵具後的眼睛清澈如水。
回到馬車旁,孟攬月用銀針將暈過去的護衛紮醒了,他們二人清醒後便跳了起來。
“好了,你們倆別四處看了,一直放在車裏的迷藥瓶子倒了,瓶塞沒塞緊就飄出來了,你們倆中招了。”隨便說了個理由,孟攬月看向遠處,那兩個護衛騎馬回來了。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對於這種說法,他們持懷疑之態。
也不管他們懷疑與否,孟攬月和孟凡生上了馬車,回營地。
烏山後的大火持續燒了四五天,白無夜和高斐才回來。
兩個人都隱有疲累的模樣,不過顯然結果是好的,烏山後已經燒成碳了,即便再頑強的蒼蠅,都別想活。
“這頭發,好像被火燒了?”捏著白無夜的一縷發絲,發尾處,有些許被燒過的痕跡。
“嗯,火太大了。”關鍵火油太易燃了,潑下去之後,隻是一點火星,就立即燃燒起來,火光衝天。
輕笑,“幸虧你跑得快,不然我就得吃火燒五哥了。”
抬手將她擁入懷中,白無夜上下審視了她一番,“怎麼也是不能讓你守寡,隻有一人度過這漫漫數十年,多無聊。”
看著他,孟攬月無端的長舒口氣,抬手環住他的頸項,“是啊,獨自一人多孤獨,得有同類。”
如高衛所說,滄海桑田之中隻有一個人,太孤獨了。
烏山之禍順利解決,兩方兵馬也撤離了。
那大火在五日之後便熄滅了,因為天降大雪,那大雪足足齊腰深,將那大火也熄滅了。
寒冷的冬天過去了,春年花開時節,高斐再次送來了信件,說他要走了,再見麵不知何時,希望能在臨走前見一見白無夜和孟攬月。
他要走?孟攬月不知他要去往何處,正好她和白無夜在大齊南方悠閑,所以順路的轉向南周。
南周南方一座毗鄰大海的小城,眼下高斐就在這裏。
抵達這小城之時,正是高斐準備要離開之日,白無夜與孟攬月直接去了海邊碼頭,一艘華麗的大船停在那兒,馬上要起錨開船了。
瞧見那船,孟攬月就笑了,“原來這才是他的誌向。”
走上碼頭,那一身光鮮亮麗的人也從船上走了下來,“本以為‘五哥’和孟大夫不會過來,哪知居然今日來了。真是感動啊,咱們這是真交情。”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孟攬月不禁笑,“這就是你的誌向,還真是瀟灑啊。那船上,是不是有一堆解語花陪著你啊?”大船華麗,而且上麵都是勁裝護衛,高斐這就是環遊世界啊。
“孟大夫還真說對了,若是隻有我一個人,那多無聊。若是孟大夫有意,也可以加入啊。”高斐笑眯眯的,天上的太陽都不及他燦爛。
“說這話之前你得先看看五哥的臉色。”孟攬月抬手示意,讓他現在就瞧瞧白無夜是什麼臉色。
高斐看過去,然後便笑了,“雖說以前我一直認為‘五哥’是鹹蛋,但是現在我認為,即便‘五哥’真的是鹹蛋,那也是個極有魅力的鹹蛋。我呢,甘拜下風。”
“小王爺這船的確華麗又結實,不過,想要讓它沉沒,也是輕而易舉。”白無夜開口,語氣淡淡,但卻盡是威脅。
“你看,‘五哥’你又認真了吧。”高斐輕笑,他還真怕白無夜把他的船弄壞了。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可是耗費了兩年的時間。
“行了,既然要走了,那便走吧。隻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很佩服你。把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留下一個安然的南周給自己的弟弟,自己卻是獨善其身,我可做不到你這麼瀟灑。”孟攬月從未想過,高斐會有這樣的胸襟。
“過獎,得孟大夫的誇獎,我是真高興。”高斐連連笑著點頭,他就是這般瀟灑。
“你的船要起錨了,快走吧。待你回來時,別忘了通知我。對了,還得給我帶些禮物回來。”彎起紅唇,陽光照在臉上,恍若花開。
“好,咱們就此別過。若是幸運的話,沒準兒我還能遇到孟大夫所說的那位倉央嘉措大師呢。”點點頭,高斐說完便轉身走向踏板,上了船。
孟攬月輕笑,他還記得這事兒呢。
上了船,高斐朝下揮揮手,孟攬月也衝著他揮揮手,瞧他那燦爛又輕鬆的笑臉,恍若又回到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鮮衣怒馬,少年如玉,正是好時候。
雖說如今他失去了一條手臂,但似乎並沒有改變什麼,他還是他。
大船離港,越來越遠,很快的就變成了一個點。
倚靠著白無夜,孟攬月不由得輕歎,“真是瀟灑啊。”
“你若有此意,我們也可以立即啟程。”看向她,白無夜彎起薄唇,漆黑的眸子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算了吧,陸地我還沒研究明白呢,可不想去海裏研究。這樣吧,待得哪天我在陸地上呆膩了,咱們就出海遊玩。反正有五哥在身邊,往哪兒走我都開心。”天地之間,有他永遠陪著她,在哪兒都成。
“好。”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白無夜抬手擁住她。
滄海桑田,這一人永遠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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