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年前,濱縣還隻是個華南地區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上世紀九十年代,國家開始大力扶持文化產業,選了濱縣作為試點單位,斥巨資建設影視基地,三十年餘年過去,濱縣影視城已經成為規模產業,濱縣也因此一躍成為了華南地區經濟建設模範城市。
至此,濱縣也被譽為東方好萊塢,自開創至今,累積接待的劇組已經超過兩千個,旅客也已突破億人大關。
濱縣的原住人口不過區區四十萬,但每年的流動人口據統計已經達到了六十萬以上,這還不算那些連暫住證都沒有的務工人員。
這裏充斥著夢想,同樣也根本沒有夢想。
從機場出來,又搭乘了兩個小時的大巴,千金城才到達了這座小城,這邊是現代化的都市,山的那頭便是充斥著千年底蘊的殿宇群,街上到處都是來往遊客,還有許多穿著戲服匆匆趕往劇組的群演。
遍地是明星,到處是群演,說的就是濱縣影視城。
千金城是頭一回到這個地方來,一切都是新奇的,那些穿著戲服,打扮古意十足的宮女,扛著攝像機來回奔波的攝影師,千金城甚至還在某個麻辣燙店瞅見了位很有名氣的男演員,外麵圍著一群聞風趕來的小迷妹們,正不停尖叫。
‘“真是個充斥希望的地方。”
千金城深呼吸一番後,便往城裏走去。
來濱縣,是千金城在心中謀劃已久的打算,他天生的臉部表情就不明顯,說白了就是有些麵癱,而最大的問題,是千金城無論是憤怒還是高興,亦或者是難過,說話的腔調永遠都是有氣無力,就算是想在藝考時候努把力,也隻會因為緊張和技巧上的缺陷而顯得分外可笑。
說的簡單些,千金城沒有當演員的天賦,雖說有米米父母這些年下來的熏陶,他也沒能沾染上一絲藝術細胞。
第一次參加華戲初審時,那位陳教授便直截了當的告訴過千金城,如果不改掉這些行為舉止上的習慣,根本不可能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
沒有天賦,沒有經驗,能通過華戲的審核那才叫有鬼。
但這都不是什麼大事,鍛煉鍛煉就好了。
花了門票錢,千金城拖著行李就走進了濱縣影視城最大的影視基地,這片占地極廣的殿宇群,足夠容納超過十個劇組同時開拍,沒有多少劇組能闊氣到把整個影視基地全部給包下來,能包下整座宮殿開拍的,已然是資金充裕的劇組。
而稍微窮些的,大多湊在一起拍,你上午,我下午,時間安排妥當,更窮一些的,可以整部戲都放在一處偏殿裏拍攝。
千金城這幅模樣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那些來濱縣當群演的務工人員,一路暢通的來到不對遊人開放的影視城工作區域,千金城走了進去,敲開了扇門。
“柳叔叔,好久不見。”
柳石儒是濱縣影視城的一位負責人,手頭上的工作大抵是審核劇組,安排拍攝場地與規定時間,在這裏,可謂權利極大,是所有劇組都得可以討好的對象。
年近五十的柳石儒長得風流倜儻,論容貌與米米的父親米味也是不遑多讓,他原本正在與一位工作人員商量下個月駐紮劇組的安排事宜,看到千金城之後,臉上的驚訝隨即演變成了欣喜:“我了個天,小金子,你怎麼會到我這來?”
打發走了那個工作人員,柳石儒招呼著千金城坐下,從冰箱裏開了瓶可樂遞給他笑道:“別說叔叔沒記性,我可是知道的,你從小就喜歡喝可樂。”
柳石儒與千金城的父母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友,自然對千金城愛屋及烏,許久未見,心中對這個早早沒了爹媽的大男孩兒,心裏不禁萬分感慨。
“你肯定不是專門來看叔叔我的,說吧,怎麼回事?”
千金城正好覺得口渴的很,管轄一聽可樂後抹了抹嘴巴,笑道:“叔叔,我是來投奔你的,當群演,當濱飄。”
柳石儒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疑惑的上下看了番千金城,即便身在濱縣,柳石儒也經常通過米味夫婦打聽千金城的境況,得知他考了三年藝校無果時,不斷的打電話勸慰這個大男孩,可每次都被千金城三言兩語給蒙混過關。
原本以為千金城已經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卻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一個更加不切實際的選擇。
當群演,當濱飄?
“虧你想得出來!”柳石儒重重的敲了下桌子,嚴肅說道,“你還年輕,不知道這行的深淺,你以為在這裏就能混出頭,我告訴你小金子,在這裏才叫真正的混不出頭!”
千金城搓了搓手,笑道:“所以我才會來找您嘛,叔叔,您可一定得幫我。”
“小金子,當演員不是混飯吃,你適不適合吃這碗飯,導演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在濱縣呆了十多年,沒見過一個能從這裏走出去的明星。”
柳石儒苦口婆心的對千金城說道:“我們退一萬步來講,你就算當上了特約,那又能如何呢,所有劇組的主要演員都是在京城或者華海定下的,在這裏,隻能演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你到底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