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情況下,秦煥之都是個講道理的人。
比如,屬下和他提意見,他會懂得忠言逆耳,再比如,俘虜和他提意見,他會先思考利弊,拒絕也會拒絕得讓俘虜心服口服。
凰靈鳥扭過頭來,睜著腦袋一側的大眼睛瞧著兩人,金燦燦的瞳紋都能清晰看見,仿佛一朵繁複的花,花心寫著好奇。
沈明淵默默往後蹭了蹭,盡量躲遠,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看,它都不高興了。”
秦煥之眼色沉了沉,不爽中透著股疑惑,似在不解沈家二公子居然這麼會耍嘴皮子。
“是嗎。”他語氣淡淡,並未立刻反駁這站不住腳的說法,而是朝一旁的屬下抬了抬下巴,招呼著讓人把瑟瑟發抖的張三和人六帶了過來。
接著,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兩人往凰靈鳥的身旁推。
張三人六嚇得子哇亂叫,發出模糊不清的慘叫聲,凰靈鳥則是渾身的羽毛猛地一抖,備戰似的炸了毛,更響亮地用尖銳刺耳的聲線警告,尖尖的大嘴也大張開來,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利齒。
可惜了這附近的居民,估計是也被這亂七八糟的聲音嚇得夠嗆,一個個卻要緊閉門窗裝作聽不見。
秦煥之並沒有真的把行三人中的這倆送去給鳥啄,差不多之後,就讓屬下把他們倆帶下去了。
他轉向一臉不忍直視的沈明淵,平靜道,“看清了嗎,這才是凰靈鳥不高興的樣子。”
事實勝於雄辯,沈明淵無話可說,敗給了這位秦老大的認真。
怎麼說呢,這種反應,倒也不算崩人設……
秦煥之在重生之前,本就是個事事認真、喜歡親力親為的好老大,身為西陵門的門主,正人君子談不上,但做事總是光明磊落,裏裏外外讓人挑不出刺兒的,唯一的缺點也就是脾氣差了點。
總的來說,就是個毫無幽默感、不苟言笑且無趣透頂的正經人。
因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如此這般的直男氣息,重生前,還是各大名媒的重點關注對象。在這個男風盛行的世界,所有人都覺得能嫁給秦門主是天大的服氣,誰彎了秦門主都不會彎。
在原著中,因為重生後的脾氣越發暴躁,滿心隻剩下報仇,再加上彎得徹徹底底,媒婆們便不再致力於給秦門主說媒,而是瞄準了西陵門的其它門眾——這是後話了。
此時,秦煥之自覺已經為凰靈鳥澄清了誤會,便拽著沈明淵,繼續向前走去,作勢要將人直接丟沙包似的丟上去。
“別別別!我自己上去!”沈明淵急忙出聲阻止,順便指指自己的腿,“隻解綁這裏可以的吧,我跑不掉的。”
對於秦煥之的行事風格,他是深諳於心的,真被丟上去,肯定會感覺很糟糕。若是說聶辛把他當沙袋扛起來,是因為記仇、故意打擊報複,那麼秦煥之把他當沙包丟著玩兒,很可能就是一種不經思考的本能。
秦煥之看了他一眼,似乎斟酌了片刻,然後伸手,抽出身旁屬下的長刀。寒光一閃,便砍斷了沈明淵腿上的繩索。
後者低頭一看,蹬蹬腿活動了一下,而後發覺不光是繩子斷了,自己的衣裳下擺也裂開了個大口子,颼颼的往裏灌涼風。
秦煥之已經挪開了視線,坦然自若道,“手誤。”
沈明淵:……
無語了片刻,沈明淵選擇相信這的確是手誤。畢竟,秦煥之又不是聶辛,應該不至於這麼孩子氣。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了高大的鳥背,凰靈鳥體型本就龐大,鳥背之上在剛才已經被安放了一處鞍子似的東西,方便乘坐。沈明淵腳尖點地,踏著化為實質的氣流踏了上去,小心翼翼站在鞍子上,盡可能不讓自己碰到鳥羽。
秦煥之不出聲站到他身後,手掌在人肩膀上輕輕一推,“讓開,這不是你該站的地方。”
鞍子不大,是隻供放置行李用的,以免滑落,至於人,哪怕是門主本尊,按規矩也隻能直接坐在鳥羽之上,更何況一個被抓來的沈明淵。
沈明淵猝不及防打了個趔趄,讓開了,急急忙忙默念心訣,喚來一團氣流,然後穩穩當當盤腿坐下。
看似是讓開了那鞍子,坐在鳥羽上了,實際則是在屁股底下墊著靈風,是整個人懸在半空的。
這小把戲落在秦煥之眼裏,就是怕極了被灼燒神魂的膽小模樣。
可以理解。畢竟是剛剛背叛了整個家族的人,若是真被凰靈鳥灼燒神魂,定是不死也要減壽不少。
秦煥之沒有阻攔,而是拿出了另一根繩子,繞過沈明淵被綁著的雙手,另一頭係在鞍子上,局限了他的活動範圍。
與行三人的草繩不同,這次用的是龍筋,堅韌不可掙脫,且一般利器都無法砍斷。
沈明淵就這麼被拴住了,恨不得汪汪兩聲配合一下,然後質問他,汪地好聽不,是不是覺得更像狗狗了?開不開心?解不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