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了,會吵醒她。”
高勁微笑,目送她進電梯。
焦忞開著白色商務車,到得很快。顧襄已經喝完了小瓶裝的蘇打水,把瓶子扔進垃圾箱,她上了車。
時間太晚,營業的咖啡店不多,焦忞找到一家,一樓有個女歌手在彈唱民謠,他帶著顧襄上到二樓。
二樓陽台有座位,能聽到樓下清幽的歌聲,也不會被人打擾。焦忞叫了兩杯飲料,又點了一份果盤。
夜裏吹風有些涼,顧襄把頭發挽到耳後,想快點談完。“這麼晚,你有什麼事?”
“知道晚,還大半夜待在鄰居家裏?”焦忞像是隨口帶出一句。
他拿出支票,推到她麵前:“給你送錢來了,上次的采訪辛苦了,這是廣告費,明天自己去銀行兌了。”
顧襄看了眼支票,沒有動。
焦忞剛反應過來,替她報數字:“是三萬。”
顧襄不是第一次收廣告費,她過去參加比賽,公司都會讚助,獲獎後公司會給她一筆獎金,她貼在培訓班的海報也收取了廣告費。
顧襄也不推辭,把支票收進錢包。
焦忞喝了一口飲料,問她:“你跟你那鄰居認識很久了?怎麼這麼晚還在別人家裏?”
顧襄說:“不知道。”
“不知道?”
“他說我們之前認識。”
“……”焦忞放下飲料,“怎麼回事?”
顧襄把事情簡化成三言兩語,焦忞聽完,冷笑:“你信他早就認識你了?”
顧襄沒答。
“他把你當傻子耍呢,故事都不編一個,空手套白狼啊!”
顧襄說:“你講話太難聽。”
“我忠言逆耳,你別信他的,他鐵定是騙你。”
“他騙我有什麼好處?”
“男人最會花言巧語,他為什麼這麼樂於助人?我不信當代還有活雷鋒。”焦忞想撬開她的腦袋,“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你跟他才認識幾天,他就把你騙家裏去了,下次就把你騙進房……”
他看著顧襄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咽下了後半句話,調整出笑容,逗她:“平常挺聰明,這回倒犯起傻了。你涉世未深,別接近陌生人。你忙了這麼久都沒進展,不如跟我回去,就去培訓班工作。”
顧襄手指滑著杯子,說:“我會分辨什麼人,什麼樣,不用教。”
“那你分辨一下,我是什麼人,什麼樣。”
顧襄說:“你是好人,但擅長坑蒙拐騙。”
焦忞往她腦袋敲了一記:“小東西,以後你還是別說話了,再過二十年我遲早被你氣得爆血管。”
顧襄躲了下,理了理頭發,端正坐姿正色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不用擔心。”
手機突然來電,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奇怪地接起:“喂?”
“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
“唔……我剛想起來,你說要帶照片回去,剛才你沒拿。”高勁說。
“啊……”顧襄想起來了,“我明天來拿,可以嗎?”
“行,我先替你理好。已經十二點多了,你注意安全。”
“嗯,謝謝。”
焦忞聽見了話筒裏的聲音,挑著水果說:“又是那個鄰居?”
“對。”
焦忞問:“找你有事?”
“我剛才出來的急,忘記拿照片了。”顧襄說,“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送我回去吧,我困了。”
人長大了,主意也越來越大了。
焦忞叫人買單,看著她起身先走,他目光沉沉。
顧襄確實困了。
她這半年習慣早睡早起,很久沒有過了夜裏十二點還出門在外。
車裏輕微的顛簸讓她昏昏欲睡,她闔上眼睛,嘟囔:“到了叫我。”
焦忞側頭看了她一眼,笑著:“好。”
到了小區門口,車子進不去。焦忞後退,把車靠邊停,想叫她起,剛要張嘴,又停住了。
她每次坐車都犯困,這個習慣看來是改不了了。
焦忞搖搖頭,煙癮犯了,想摸支煙。他忍住了,枕著後腦靠坐著,自言自語:“也不怕別人把你賣了。”
過了會兒,他又笑了笑,側過身,支著臉頰看她,“唉……”
他歎口氣,伸出手,慢慢拂過她的頭發,一下一下,笑容漸漸淡下來。
有些日子沒見,是瘦了不少,以前她的臉還有點肉嘟嘟的,這下完全成了清秀佳人。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
座椅微震,鈴聲驟響。
焦忞頓了頓,恢複坐姿。
顧襄找到手機,半睜著眼睛接起電話:“喂?”聲音還是剛睡醒時的沙啞。
“……不好意思,我打錯了。”
“……高勁?”
“對,我本來想打給同事的,之前剛跟你打過電話,不小心就按到第一個上去了。”
“哦……沒事。”
“你回來了嗎?”
顧襄朝窗外望去:“回來了。”
“那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顧襄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解開安全帶:“我走了。”
“唔……”焦忞捏了下方向盤,隨即鬆開,陪她一道下車。
叮囑了她幾句,他目送她走進小區裏。然後抬起頭,看向二幢。
已經過了十二點半,隻有十二樓的某個房間還亮著昏暗的燈。
窗口有道人影,距離太遠,麵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