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看上去也差不多,不同的是臉上皺紋更多些。衫子的袖口更窄些。李廣澤心道,她管我叫娃子,應該是兒子的意思。管他叫做他爹。如此說來兩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看著眼前萬分著緊他的二人,腦海中很自然的就浮現出了兩人的名字,李守成,李王氏。巧的是他附身的這個少年,也叫李廣澤。確切的說由於未到二十,隻有名還沒有字。此時腦海中還浮現了一些其他地片段。其中的一副畫麵,恰好與現在的情形有關。這個少年神情恍惚,路過一個溝渠時,竟然會頭朝下一腳踏空——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正在想著,一股濃鬱的鮮香飄來。卻是李王氏捧著一個大碗走了進來。李廣澤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粒米未進。驟然聞了這股味道,肚子馬上就咕嚕嚕地叫了起來。李王氏鼻子一酸道:“可憐的娃子。都餓成了這副模樣!”一股異樣地情緒悄悄地湧上了李廣澤的心頭。接過了碗剛想喝,卻聽見李王氏的肚子也是咕嚕咕嚕響了兩聲。李廣澤詫異地抬起頭來,一個娘字到了嘴邊還是沒有叫出口:“您,您也餓了麼——”
李王氏聽了強笑道:“現在才辰時。剛吃過早飯半個時辰,怎麼會餓呢!”又連聲催促道:“娃子,快些喝吧。等會涼了就有腥味了!”辰時大概等於上午的七到九點。時間確實還早。李廣澤也就釋然了。端過碗來,沒幾下一碗魚湯就見底了。出乎意料的是,聞著味道噴香,實際一嚐卻很是一般。想來是沒地方買味精的緣故。見李廣澤喝得爽快,李王氏臉上露出了笑意。柔聲道:“肚子舒服嗎——能不能再喝點粥?”李廣澤輕輕點了點頭。還沒等李王氏起身,李守成已是端著滿滿的二大碗粥進來了,上麵還分別躺著一條鯽瓜子。邊走邊道:“粥來嘍——”李王氏忙道:“這粥剛出鍋,現在吃會燙的!”“才不會呢。”李守成得意的一笑,那神情像是作對了事情,期待誇獎的孩子:“我是分了幾個小碗,等不燙嘴了才合在一起的。”李廣澤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隻感到鼻子一陣泛酸!
李守成表完了功,還不見李廣澤動筷。不禁詫異道:“娃子,你怎麼還不吃啊!往常你不是老念叨著要吃鯽瓜子嗎——快吃快吃,涼了味道就差了。隻需注意一樣,小心魚刺。”說著李守成又是解嘲的一笑道:“可惜沒有鯉拐子(鯉魚)願意往你爹的網裏鑽,這幾天就以這兩條鯽瓜子稱王了。不然有鯉拐子吃,那是又省事味道又好。”粥是粟米煮的,隻是取一個稠字。所謂能稱王的兩條鯽瓜子,也隻有一支半煙卷那麼長。這卻是兩口子所能提供最好的餐飯,屬於病號特供的了。連吃了三大碗,李廣澤感覺舒服了很多。
李守成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李廣澤心裏清楚,自己不需要喝這個東西。可不忍忤逆二人殷切的眼神。隻能眼睛一閉喝了下去。看見李廣澤吃飯爽快,吃藥也爽快。兩人對看了一眼。都滿意的笑了!李王氏又打來井水。擰幹一條汗巾要替他擦臉!李廣澤臉一紅道:“我自己來吧——”雖然感覺很親切,可怎麼說也曾經是二十五的人了,還讓別人擦臉,終歸有些別扭。李王氏卻是毫不遲疑地替他擦上了。一邊擦還一邊說:“你這娃子。擦把臉怎麼了——你現在不是身子虛嗎!再說了,這又有什麼呀。小時候娘還替你天天擦身呢!”李守成在一旁也是嗬嗬地笑著,眼中滿是寵溺的笑意。聽了這強悍到了極點,也是溫馨到了極點的話,李廣澤隻得無奈地閉上了眼睛,聽之任之了。井水很是溫暖,感覺十分的好,似母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