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揚眉吐氣
時間仿佛靜止了。小小的茅草屋內，安靜而溫暖。過了許久，李王氏才漸漸平息了下來。她突然抹了抹臉。大聲的道：“他爹，我要開始點錢了！”“好，好。”李守成也大聲的回答。回答的異常響亮。四千五百文中，四千文是一貫一貫的整錢，五百文是散錢。李王氏先是點過了整錢，又把五百文大錢依次排開，一一點數。
在反複點過三遍之後，李王氏總算是點好了。整個過程李王氏是異常的嚴肅。李守成衝著李廣澤輕聲的道：“娃子，你娘這回過足癮了。她還從來沒有點過這麼多錢呢！”李王氏聽見了，卻是狠狠剜了他一眼。留出了還債的二貫錢。其餘的要放入錢罐。看著原先用的錢罐。李王氏卻是搖搖頭道：“他爹，得換個大罐子了。”李守成連連點頭道：“對，對。”
在將家裏的盆盆罐罐比較了一遍之後，李守成選了一個最漂亮的罐子。獻寶似的道：“娃子他娘，你看這個怎麼樣！”李王氏仔細看了看：“嗯，這個罐子不錯。就是它了！”等到把錢都放好了。李王氏才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看那二貫錢。李王氏撲哧一聲笑道：“他爹，你也真是的。那笑麵虎說不計較，可你怎麼還他一貫一貫的呢！他以後用錢也不方便。”
李守成卻是大聲的道：“哼，和他幹的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李守成突然又笑了。笑得很是得意：“那位笑麵虎，怕是等咱那塊地，等得心都焦了吧！說不定連穀種都準備好了。嘿嘿，還真是期待啊。笑麵虎看到這些錢，大餅臉會變成什麼模樣！”李守成越說越興奮。“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咱們這就去楊家。”李王氏笑了：“你呀，就是個急性子。飯都做好了，吃了飯再去也不遲啊。”
李守成卻是堅持要去。能早點看到笑麵虎難受，比吃飯還重要。李廣澤微微一笑道：“爹，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咱們應該最後一天去，把他的胃口吊到最高。在他以為板上釘釘的時候，咱們再出現，那樣才更好。”
李守成低頭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道：“對，對。還真是這麼個理。那就到最後一天去，還有兩天。讓那老小子再做兩天黃粱夢！”
第二天卻是陰天，不能釣鯉拐子了。隻能下湖打些小白條了。路過自家那塊地的時候，李守成忽然來了興致，爺倆就去看了看。不料來到麥田邊，卻意外的看到楊家那個驢臉家丁，也在麥田邊踅摸。大概是奉了笑麵虎之命，來看看麥子熟了沒有。看見爺倆過來，那家丁臉上露出了嘲諷。怪裏怪氣的一笑道：“嘖嘖，才吃飯就又要下湖了。這爺倆還真是勤快啊！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銀子早就準備好了吧？”和這種小人，李廣澤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
李守成看著他那副嘴臉，卻是很有興趣。你想消遣我，門都沒有。還是讓我來消遣消遣你吧。就當是在逗狗了。李守成故意半真半假的道：“不就是二兩銀子嗎。早就準備好了！”那家丁眨巴著眼，愣了。心道前日還隻有三百個大錢，怎麼一轉眼就有了二兩銀子！是不是在故意說反話啊，可仔細看看李守成，卻是找不到半點愁容，甚至臉上還有一絲琢磨不透的笑。與前日好像天要塌下來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那家丁一時也摸不準路數了。試探著道：“哦，二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這麼說一定是打到大鯉拐子嘍！”李守成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別人打不到，咱是誰啊，咱可是祖上出過魚王的人啊，打幾條鯉拐子，還不是跟鬧著玩似的。”說著李守成又看了看他。很是詫異的道：“你的記性讓狗吃了嗎！這話你家主子前天不是才說過嗎，這麼快就忘了。哎，怪不得啊，怪不得。”李守成的言下之意是，怪不得隻能當奴才。
那家丁被李守成一頓搶白。一張驢臉漲得血紅。心道你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鯉拐子是那麼好打的嗎，再說我家老爺又哪是這個意思。那是在諷你，你還竟然當補藥吃了。可這會又想不出什麼話反駁。隻好顫著手道：“好，好。你行。你行。是我小看你了。”說著他用手比成了一塊銀子形狀：“現在說什麼都是假的，得有這個。你有種的話，咱明天見。”
說完夾著屁股，一溜煙的跑了。李守成哈哈一笑道：“明天見，好啊。不過對你們來說，明天還不如不見呢！”說著李守成又衝著李廣澤一樂道：“嘿嘿，真不錯啊。笑麵虎料定咱沒錢，已經準備接收了。可明天看到了錢，又會是什麼模樣呢！，明天，還真是期待呢！”
晚上吃飯時，李守成把這事當笑話講了。當然，那家丁的狼狽樣是需要重點介紹的。等李守成說完，李王氏也笑了。笑完之後才道：“嗯，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李守成卻笑著道：“這還隻是小魚小蝦，明天才是釣那隻老王八。這明天啊，肯定很帶勁。你想啊，這煮熟的鴨子忽然飛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李守成還讓李廣澤出出主意，明天該怎麼做才是最好。李廣澤微微一笑道：“那明天不妨這樣……”
明天終於到了，在難熬的等待中，一家人在未時出發了。相當於現在的下午三點。走在路上，邁著輕快的步子，一家人的心情格外好。特別是李守成和李王氏，看見什麼都覺得舒心。那真是花兒香，鳥兒鳴，春光多明媚。一路上歡聲笑語伴著彩雲飛。隻有一樣不那麼和諧，就是李守成嫌李王氏走的太慢。恨不得拉著她走。可李王氏呢，看什麼都歡喜。
東張西望的，自然就慢了。就連看見路上那顆老柳樹，李王氏還詫異的看著滿樹的柳條道：“還真是怪了，那天看見這柳條，亂的像堆草。今天還是這棵樹，怎麼看上去這麼順眼呢！”
李守成哈哈笑道：“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說著李守成又是一笑道：“說不定等會回來時，看得還要順眼呢！”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特別快。說笑之間，楊家已經到了。門口依舊是那驢臉家丁把門。看見三人來了，就是一愣。他原本想李守成隻是說說而已，哪會來呢！
可是現在卻是活生生的站在麵前。難道說銀子真的湊齊了？驢臉家丁有些發懵，也顧不上招呼了，趕忙進去稟報去了。笑麵虎正在喝悶茶呢，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昨天打發家丁去看地，想不到那家丁回來卻說了一堆晦氣話。說什麼那臭打魚的口氣硬的很，似乎事情有變。
害得他一夜沒睡踏實。今早一起床，又看見一隻大烏鴉落在門前，呱呱呱不停的叫。臨走時還撒了一泡尿。這使他心裏更是添堵，這開門見烏鴉，不吉利啊。再加上昨天家丁的話，他不禁暗暗嘀咕，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莫非李家真是走了狗屎運。打到大鯉拐子了？
可應該不能啊，都一個村裏十幾年了。那李守成有幾斤幾兩還不知道嗎！可如果不是這樣，那為什麼就是感覺不踏實呢！陡然，他想起了李廣澤。莫非，事情的變數應在那個李廣澤身上？那天李廣澤的表現可實在是令他吃驚啊。
楊有財越想越煩躁，都想出了一身熱汗。現在也沒別的法子了，隻有等吧。這好不容易等過了上午，又等啊等啊，看看太陽偏西了，一顆心總算踏實了。心道以李守成的急性子，要是真有錢了，那還不早就來了。看來是沒事了。這心事一放下，就開始合計明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