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家紀事(1)(1 / 2)

此時,坐在樹上的李思遠,正呆滯地看著遠處完全被野豬覆蓋住的身影,如果不是親身經曆著一切,地上還餘一灘血跡,他都要相信自己看到了一頭豬妖兩腿飄著走路了。

仿若做夢一般,輕鬆地被一個女人提了起來,危機就這樣解除,放鬆下來之後身體仿佛再不留一絲力氣,全身酸痛的很,後背也漸漸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提醒著剛剛的一切是多麼的膽戰心驚。

一個人的變化總歸是有緣由的,她不再像以前那般見了他就李家大哥長,李家大哥短的熱絡,也不像以前那樣隔三差五登門拜訪,老實說,他是鬆了一口氣的,並不是說他有多像弟弟那般不喜她,而是良心終於不用在煎熬了。

早些年,爹爹娘親尚在,他和思文還小時,生活過的雖算不上多富庶,卻也十分輕鬆自在,娘親雖身體不好,但爹爹十分勤勞可靠,他們都可以在村中的私塾裏上學,每天回來後幫著爹娘整理家務,他比不得弟弟念書有天賦,心情低落時娘親就會無聲地朝他笑笑,安慰地摸摸他的頭,那時的感覺是怎樣來的?似包容、似理解、似陽光般的獨屬母親的味道,隻要聞到了,心裏就不會悲傷,心裏就有著一股動力可以堅持到底。

一切都被父親做工時的一場意外打破,父親走了,娘親仿若撐不住了,本就不好的身子愈加虛弱起來,雖依舊安慰他笑著,他看了卻不再感覺輕鬆,那笑裏藏著許多複雜的滋味,彼時的他是不懂的,娘親走後他才明白,撐起一個家是有多不容易的,那笑仿佛一種預兆一樣,充斥著對他們的擔憂不舍以及對自己不能陪伴在側的自責。

娘親走後,他狠狠地偷偷哭了一場,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成長的悲哀,猛地意識到肩上的責任,他主動不在去私塾,跟著村裏的叔叔們學著種田打獵,努力想要維持著爹娘還在時家裏的一切,還要時不時應對著二叔二嬸的打秋風,仿佛沒有留給他太多的時間讓他悲傷,順其自然地做起來,雖辛苦好在也堅持了下來。

唯一讓他擔憂的就是思文自那時起,本還算活潑的性子漸漸沉默了起來,不想在去私塾要跟著他種田,那是他第一次狠狠地揍了弟弟,那時他說了一句什麼來著,才打消他的念頭,是了,好像是“爹娘讓我管你,你這般能耐我卻管你不來,你是不是要我也走了才能不在任性”

那雙記憶中拒不悔改的眼神在聽到這句話時,小小的身子下意識抖了抖,眼裏冒出深深的恐懼與不安,死死地盯著他,他狠心不去理會,之後乖乖地去了私塾,再也沒有提過要跟他下地種田的事,先生早就說過他聰慧,耐心學習極有可能考中,他怎麼會在爹娘走後就放棄他呢,他是他在那時能堅持下來的唯一理由了。

生活在繼續,一切都在慢慢煎熬著,他與思文都是,卻皆不提,彼此依靠,相互支撐,漸漸也就不在如當初般惶恐。

隻是不知從何時起,他注意到弟弟身邊多了個黑黑壯壯笑的沒心沒肺的虎丫頭,每每弟弟下學時就堵在路口,一副你躲不過我的囂張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