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屋裏,重新栽倒在榻上,景嵐隻是可惜。
可惜了這麼個好天氣,可惜了那遊湖的心。
剩下的事,就讓他們去辦。
她在屋裏躺了一會兒,來寶過來伺候著,小丫鬟也是氣惱,說是才打聽了下,秦家老太太讓人把門口來哭鬧的人,請進來了。
當然不能讓這麼個女人在門口一直哭鬧,那樣壞了秦家名聲。
景嵐才不以為意,躺了自己的躺椅上麵,來來回回輕輕地晃:“你管那個,看看誰敢讓她進門,誰敢到我麵前來說,給那孩子個名分,誰來為那青韶爭個一方之地,我可將秦家夫人之位讓與她。”
來寶不甘,到了她麵前還直跺腳:“夫人怎能這麼說,應該這就過去,給人攆出去才是,當家主母,如何能讓別人騎到頭上去!”
景嵐笑,此時卻是想起了林錦堂來,閉上了眼睛:“凡事都需要親自勤手,那要夫君何用,誰也靠不住,本來就不期許,便沒那麼多憤憤不平了,生那氣何用,秦家能留便留,不能留走就是。”
來寶還待要勸,她擺了擺手。
小丫鬟不敢再言語,忙是退下了。
到了門口,景嵐讓她把門簾放下,對外隻說夫人病了誰也不見。
躺椅輕輕地搖著,景嵐淺淺入夢,夢中少年遠遠招手,怎不叫人展顏。
一夜未眠,顧今朝可是熬了一夜的心血,做了三個提線小人。因沒有個模具,她照著秦凰祤雕了他的模樣,也做了個她自己,第三個隨便雕了個猴兒。
秦凰祤天快亮才醒,彼時那個他才雕出模樣,他看著今朝兩手翻飛,那小人容顏神色竟也惟妙惟肖,不由感嘆這少年之手,是何等的神奇,將鬥篷還與了她,一直陪著她到天亮。
捱到了早上,二人洗臉洗手,又坐了一起說話。
顧今朝擺弄著小人,一手一個,讓他拿著那個猴兒,一臉笑意:“剛才看著這個猴兒,我想起我娘給我講的西遊故事,其實可以做場小戲,這兩個隻當是仙君,這猴兒大鬧天宮誒呀想起來,也是十分有趣……”
話音才落,門口已是傳來一聲輕笑。
謝聿一身錦衣,行走之間環玉叮當,前擁後簇丫鬟小廝跟了十幾個人。
他一腳門裏,一腳門外聽了今朝的話,拍手走進:“不隻有趣,還十分應景。”
秦凰祤看了今朝一眼,二人連忙起身。
謝聿發帶束在腦後,今個沒有冠玉,更顯其人,清俊得很,顧今朝見到他額頭有傷還裹著,也是上前:“世子命人準備白紗,一間暗屋即可,這小人雖然看著簡單,演起戲來,真個好看,西遊故事也……”
話未說完,人已到了桌邊。
伸手拿了三個小人挨個看了看,謝聿眉目已冷。
一個像是秦凰祤那樣衣衫,卻雕得比他本人更有仙姿,一個像是少年卻做仙童模樣,偏偏第三個是個猴兒,他隨手扔了桌上,不怒反笑。
“昨個受這湯藥之苦,一時將你們請了來,屬實不該,還做什麼戲場,我讓人送你們出府。”
“……”
“……”
要說世子翻臉比翻書快,也真是快。
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直接讓他們走了,顧今朝可是鬆了口氣。
世子府的老管事果然親自送了他們出來,還命人備了車。
兄弟兩個上了車才發現,他們的書箱也還了來,並排放在車上。大風小說
顧今朝靠坐一邊,狠狠抻著懶腰:“這世子也還好,我以為他記恨我摔他那一下,肯定要刁難人的……”
話未說完,已經閉上了嘴。
秦凰祤才打開書箱,從裏麵拿出了錦冊,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拿出了第二冊,之後倒提書箱,嘩啦一下,直接滾出了剩下那幾冊。
全都是她仿他筆跡做的,這兩日因身上有事懶得送去,不想這時候讓他抓個現行。
“顧今朝,這些是什麼,嗯?”
“呃……”
輕輕依了他的胸前,靠在肩上,輕輕地嘆:“落紅偏隨流水,旅人也無歸虛,最想那風吹草低時,少年早已浪跡天涯去了~”
秦淮遠輕擁著她,一低頭,薄唇就落了她的額頭上麵:“景嵐,你醉了。”
景嵐點頭,伸臂攬住他:“嗯,是醉了。”
她兩手抻著水袖掛在他的頸上,兩手直吊著,揚著臉看著他的眉眼:“人送走了?怎麼說的?”
他一手托著她的腰身,生怕她就此摔了去。
見她神色還有清明,輕輕頷首:“送走了,婉妹去了之後,去過天香樓倆次,秦家書香門第,如今青樓女子懷子登門,實在難以啟齒,有辱家門。”
景嵐笑,不以為意:“成親之前的事,我無意過問,我隻問以後。”
說是不以為意,也是委屈,一副勉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