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雨淅淅瀝瀝的敲打在欄杆上,風卷攜著寒氣撲麵而來,打濕了一半襯衫。他似乎感覺不到寒冷,步伐遲緩的走到了門前。

鑰匙在幾次摸索後墜落在地,發出一聲不和諧的悶響。沈默愣了愣,似乎回神了一些,蹲下身撿起了鑰匙,插/入了鎖孔之中。

老舊的門在開鎖之後自動的往裏滑去,他走了進去,將沾濕了的鞋脫下,與父母的擺放在一起。許久無人居住的房屋彌漫著一層薄灰,就算開了燈,也仍昏暗的令人不適。但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隻是神情漠然的將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鞋櫃上。

塑料袋裏有幾盒藥,還有幾張折起來的診斷書。

他怔忡了片刻,當屋外的雨滴打到臉頰上時,才把藥拿了出來。診斷書也隨之展開,他緩緩的抬起眸,又一次看向那上麵簡單的幾行字。

“患者左側肝髒原發性巨塊型腫瘤,占位性病變。腫瘤包膜清晰,無浸潤生長。建議手術切除。”

沈默頓了頓,隨後動作遲緩的拆了一盒止痛藥。

他拿出其中一板,並將剩下的藥隨診斷書一起放進了抽屜。

房門被拉上,所有的雨聲都被隔絕在外,隻剩下一片死寂。他走到了廚房,想要接一杯自來水。但或許是因為太久沒人使用的緣故,從龍頭裏衝出的水都帶了黃褐色的鐵屑。他站在水池前許久未動,一直等到那水變成了清澈透明的模樣,才接了水服藥。

止痛藥的作用很快,不消片刻,腹部的疼痛便消失的一幹二淨。沈默終於舒了一口氣,神色也稍稍輕鬆了一些。他回了臥室,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而自己則慢慢躺了下來。

或許是藥物的副作用,大腦略有些暈眩。不過這暈眩卻讓他產生了隱約的幻覺,似乎一切令他痛苦煎熬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高度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些,他裹緊了被子,連被雨打濕的衣服都不曾換下。

用睡眠來逃避現實,總是再好不過。

沈默以為不會有人來找自己的。

畢竟他已經身敗名裂而又離死期不遠,就這樣獨自度過最後的時光,安安靜靜的死在家裏真是皆大歡喜。但半夜的時候,門卻突然“咚咚”的響起來,連在臥室都能感覺到地麵的顫動。他猛的從夢中驚醒,倉皇的瞪大了眼睛,額頭也布滿了汗水,臉色更是蒼白不已。但那敲門聲仍在繼續,好像再不開門就要將門踹開一樣。

他喘息了片刻,摸黑開了燈,連衣著都來不及整理就匆匆拉開了門。

隨後,沈默驀地僵在了那裏。

門外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身上還有濃鬱的煙草味。他慢慢的放下了敲門的手,插/進了口袋,目光深邃而冰冷的看著麵前憔悴而又削瘦的人。

他的唇微微抿著,似乎壓抑了怒氣一般,臉色更是微微發黑。但就算如此,那依舊是一張稱得上英俊的麵孔。

是陸承宇。

他曾經的戀人。

沈默呆愣的看著他,思緒則有些恍惚。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很久沒有見過對方了,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但卻又陌生了許多。當兩人的視線對上時,他倉皇的垂下眸,連呼吸都頓了頓。

屋外雨聲泠泠,明明還隻是初春,卻有了如深冬般凜冽的寒意。

“不讓我進去嗎?沈默。”

陸承宇的嗓音有些沙啞,隱約帶著點不悅。沈默愣了一下,將門拉開了些,慢慢的後退了幾步。

“你來……做什麼?”

他終於抬眸看向對方,茫然又失措,心情也莫名的緊張起來。不管如何,終究來者是客,他又後退了幾步,勉強揚了揚唇角,側過身要去廚房給對方倒水,“這麼晚了……外麵還在下雨,你先進來坐吧……”

“你難道忘了你還欠我什麼,沈默?”

男人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語氣更加厭惡了些,連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他似乎是在打量對方,目光充滿了不屑。

沈默怔在了那裏。

對了,他向陸承宇借了四十萬要給父親做手術,而作為代價,他需要陪對方四個晚上。

“哦……是的,我想起來了……”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似乎在為自己的糟糕記憶道歉,“最近事情有點多,都把這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