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浚心中念頭急轉,不由自主的便將那殘破的香囊拿在了手中,心中更是打定主意,直待必死之局,才可一試,暗道:“到了此刻,也不能確定,打開香囊之後,是福是禍,想來那曲侯也未必要害我,隻是還是謹慎些好。”
這時,那泥壇之上的黑煙越發的凝實了,一個人形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杜浚一見,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說道:“凶魂!”
凶魂與那遊魂雖然隻差一個字,但是其含義相差何止天壤。遊魂乃是那大凶之地所滋養,本身無異。而這凶魂卻是人死之後,心中怨厲,不肯輪回,滯留在凡塵之中,逐成凶魂,而且這凶魂生前必定乃是修士,且修為鞏基之上,其魂魄才可形成凶魂。
杜浚舉目看去,隻見這凶魂生的青麵獠牙,周身破衣爛衫,厲風吹過,露出枯槁的身軀來。再有片刻,那泥壇之中不再有黑煙冒出,看來這凶魂端是凝聚完成了。
凶魂好似那久睡方醒一般,惑然的大量了一下四周,恍惚間好似明了過來,渾身登時透出一個凶煞之氣,卻又見它身上蕩起一層漣漪,待到這波瀾散去之時,再看它,卻變成了一個書生摸樣了。
杜浚心中一沉,暗道一聲不好,這凶魂居然會幻化之術,想必死前修為必定在那假丹之上。這假丹乃是修士結丹之時必要經過的一個境界,那時金丹初生,不丹不元,無根無動,實乃假丹而已。
凶魂幻化之後,不多時便注意到了一旁的杜浚,先是淒森森的一笑,續而呼嘯著飛撲向杜浚,看那架勢好似要將杜浚吞噬了一般。
杜浚麵色依舊平淡,隻是在這平淡的麵容之上,卻有冷汗留下。他深吸一口氣,正待拉開那殘破的香囊,這一刻,他卻感到手中的殘破香囊忽而鼓動了幾下,好似裏麵裝著活物一般。
這變故讓他手上不禁一慢,而這一慢之間,那凶魂已然撲到了麵前,就在杜浚命懸一線之時,忽而從他的懷中飛出一物來,杜浚忍不住循著望去,卻是那紅纓!
紅纓一出,這偌大的石腹之中,登時彌漫在一股凶煞的血煞之氣中,讓人身在其中,就好似麵前便有著一灘巨大的血池一般,好似那奈何橋下的忘川河一般。
刹那之間,紅纓之上、血煞之中,一支蒼天巨手從中探出,帶著滔天的怒火,一把拍在了那凶魂之上,登時將措不及防的凶魂狠狠的甩了出去。
杜浚一怔,心中暗道:“為何這紅纓見到這凶魂,竟如此的不忿?”
凶魂甩落一旁,淒厲而鳴,亦是望著那紅纓,露出了滾滾的怨厲,在這不甘的怨厲之中,它居然有恢複了先前那青麵獠牙的體態。大呼幾聲,整個頭顱驀然變大,好似水腫一般,三息之間,便已然猶如那鍋蓋般大小,複而凶魂一張口,從其口中有三隻猙獰的夜叉遁出。
“神通!”杜浚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死後猶能保留神通、記憶,這凶魂死前最少也是結丹期的修為。”
三隻夜叉遁出之後,登時圍上了半空的紅纓,將其困在其中,卻又不去觸及那大手之威,隻是不停的遊走。杜浚眼尖,發現這三隻夜叉在消弭大手攻擊之時,每每都能從大手之上吸食一些血煞之氣。
“如此下去,紅纓器靈必敗!”杜浚暗道。
就在此刻,被困的紅纓忽而發出了淒厲之聲,在這聲響之中,杜浚懷中卻又有一物飛出,正是那神秘卷軸。卷軸飛出之後,無風自動,猶自展開,露出其上那猙獰、透著山嶽一般氣勢的惡鬼。
一旁的凶魂一見這卷軸,登時臉色大變,忽而一臉的凶惡,渾身鬼氣激蕩,尖叫一聲,探手向卷軸抓來,一條手臂伸展之中無限的被拉長。
卷軸之上蕩起了一層陰森之氣,下一刻,一個碩大的頭顱從卷軸之中探出,一張口,竟然將那凶魂探來的手掌吞入了口中,上下顎一合,登時將其手臂咬斷,便開始下下有聲的蠕嚼起來。
凶魂一旦受損,連帶這一旁的三隻夜叉也銳叫一聲,退了下來,環繞在了凶魂之旁。凶魂抖動著殘臂,不多時便又生出一支手掌來,但是杜浚明顯的看出,此刻這凶魂羸弱了不少。
這邊,紅纓一旦脫離的困境,便又開始蠢蠢欲動,驚的那凶魂不時的向它張望,目中居然露出了沉思之色,又讓杜浚對它的評價高了幾分。
忽而,凶魂曆叫一聲,環繞在身旁的三隻夜叉登時無奈的飛出,兩隻來到那卷軸之旁,一隻迎向了紅纓。下一刻,三隻夜叉驀然自爆,其威勢宛如天雷行過一般。
趁著這檔口,凶魂驀然而動,向著那出處奔息而去,眨眼之間消失在了石腹之中。而紅纓被震退一丈,其上的大手一掃,登時將夜叉自爆之威蕩盡,但見紅光一閃,居然追了出去。